薛畅心下不禁骇然。
他还记得刚才关颖和苏啸讲话时,那满脸不在乎的笑容,看上去仿佛关系极好,十分相熟。
现在想来,关颖刚才那副笑容,也不过是伪装。
“他以前,不是这样。”关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分辨不出的意味,“我爸和苏氏兄弟自小认识,他说苏啸早年不是这样的,是后来……他二弟出事,三弟做了族长,从那时起,他整个人都变了。”
薛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斟酌半晌,才道:“表面上看起来,苏副理事长还是挺不错的。”
关颖点了点头:“也只能骗骗普通人。阿畅,我们梦师一贯不重视肉体,任何事情都从精神体来判断。苏啸的精神体如此不正常,你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吗?只不过,碍于苏家和他现在的位置,没人敢说什么……但私底下都会像我老爸这样,叮咛自己的孩子,尽量离他远一点。毕竟一个精神体如此不正常的梦师,哪天突然魇化,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薛畅被关颖说得越发骇然!
“可是每个月不是都要做体检吗?上个月我看过体检页面,九个理事除了江临,其他人都是级。”
关颖似笑非笑,他发动了引擎:“九个理事的体检由吴音一个人负责,说白了,就是吴影后的一言堂。你觉得一件事走到一言堂的地步,可信度有多高?”
薛畅更加混乱了。
“你也别太害怕。”关颖耸了耸肩,他把车慢慢开出地下车库,“真要有问题,吴音那些人肯定会竭力想办法治疗,她还不至于把自己的招牌给玩砸了。”
关颖这番话,把薛畅说得脑子里打起了乱仗。
他想了好半天,才试探着说:“小颖哥,你刚才说过,精神体和肉体差距太大也不是好事。那,我舅爷爷……”
邵建璋的实际年龄已过花甲,但精神体却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这种差别不可谓不大。
“嗯,你舅爷爷那是情有可原,他年轻时出过事。”关颖轻快地转着方向盘,玛莎拉蒂像条粉红色的水蛇,扭着腰开上了快车道,“据说精神体做过地桩……”
“什么!活人还能做地桩?!”
“具体我也不清楚,四十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了点八卦。”关颖淡淡地说,“据说没做几天地桩,肉体侥幸还保存着,后来被他师父给救活了。但从此落下了后遗症,精神体停止生长,那之后,就一直以少年模样出现了。”
关颖说到这儿,瞟了薛畅一眼,“理事长的师父也是个三级,据说姓钟,和你家还有点渊源呢。”
薛畅的妈妈也姓钟,原来妈妈那一边,真的出过很厉害的梦师。
他靠在副驾驶座里,满脑子的遐思,车开了好半天,薛畅忽然发觉不对劲。
“这不是回工作室的路吧?”他疑惑地问。
“咱不回工作室。”关颖说,“先吃饭!有人请客呢,山珍海味管够!”
车一直开到闹市中心,停在了一家酒楼跟前,酒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尤其又被浓浓的夜色衬托着,仿佛黑暗中一艘载满了珍珠的宝船。
梦远楼。
薛畅知道这家餐厅,因其美味和昂贵出名,据说必须提前预订,好些明星都喜欢来这儿吃饭,但是不管多大牌,都得老老实实打电话,如果运气不好赶上客满,对不起,就算你多有名都没用。
车到了跟前,薛畅老远就看见苏锦站在餐厅门口。
“喏,这就是承诺请客的人。”关颖下了车,满脸得意道,“我老早就想过来吃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苏锦微微一笑:“阿畅免单,你,照样付钱。”
关颖倍感歧视,他怒道:“你好意思吗!又不缺这两个钱!”
“是你说的,亲兄弟明算账,阿畅是过来工作,你过来干嘛?蹭吃蹭喝?”
薛畅一听不对,他赶紧拦住苏锦:“等等,工作是怎么回事?”
苏锦淡然笑道:“不用慌,阿畅你的工作就是吃饭。我特意找我爸要了个最好的包厢。”
他带着薛畅往里走,关颖忿忿跟在后面:“我不管!今天你请客!哦,我巴巴儿的开车把阿畅送过来,你连一口吃的都不给?你信不信我这就把阿畅带我爸那边去?”
薛畅越听越糊涂,他拦住苏锦:“到底怎么回事?这梦远楼……”
他的话还没说完,高朋满座的大厅里走出两个人。
薛畅一看,身上汗毛顿时一竖!
苏镌穿着一套立领的黑色正装,身后跟着个红衣的美少女。这男人虽然花白了头发,但从不染发,穿着也始终都很保守。
他不露出精神体时,样子就会显得有点古板的老气。
“总长……”
薛畅嗫嚅,抽鞭子的后遗症长久不消,虽然当初敢和巡查总长分庭抗礼,但事后每次见到苏镌,薛畅总是忍不住打哆嗦。
苏镌走到薛畅面前,看了看他,又看看儿子:“真的有效?”
苏锦笑道:“真的。大伯说效果非常好。我猜今晚阿畅过来,梦远楼的营业额肯定成倍增长。”
苏镌哼了一声:“有这个必要吗?本来我就不缺客人。多此一举。”
苏锦被父亲这句话说得,顿时尴尬起来。有缘书吧yyshu8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