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众臣之上。
“爱卿此次前往江南休养,成果颇丰啊。”芩帝大笑了两声,对我挥手道“且上前来领功。”
我拢袖,低着头往众臣正前方走了两步,恭敬稽首“是吾皇皇恩浩荡,泽被苍生,我等才能有此功绩,微臣不敢邀功。”
岑帝摆手,不赞同道“有功便是有功,与朕有何干系?说吧,爱卿想要些什么赏赐啊?”
该说的面子上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当下也不绕圈,直言道“此去江南,微臣与太子殿下同行,一路上幸有殿下照拂,微臣这等残破之身才得以痊愈。微臣曾听殿下说,他在宫中读书,常日无聊,很想有作伴的,微臣恳请皇上能准许微臣陪太子殿下读书三十日,以报江南之恩。”
我言一出,群臣愕然,裴鲁更是直接讽刺起来“堂堂一国之相,跑去做那等下贱之事,老夫看你是一点都不顾及魏应侯府的颜面,不顾及我大芩,我皇上的颜面!真是活该从下贱的娘胎里出来的东西!”
芩帝没有立刻发话,只是龙椅高坐,眯着眼看我,也看玉阶之下的群臣。
“裴太傅,您是三朝众臣,更是我等尊敬的前辈,您怎可当着众臣,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此等粗鄙之言?”叶玦之听裴鲁讲的话越讲越难听,最后甚至侮辱起沈相的生身之母,实在忍不住出了声“何况太傅大人也曾为人师表,今更是为人父,为人夫,为人祖,太傅今日之言若从朝堂上流传出去,岂不让旁人笑话大人就是这般为人师表的?”
“叶侍郎此话差矣,太傅大人正因为是为人师表,才出言告诫一番沈相大人的。”李伟出言反驳“叶侍郎应该也知道,沈相年纪轻轻就得封高位,府中无有长辈敢劝,今太傅大人肯冒着被人误解的风险,来教导一番沈相,沈相既为后辈,理应虚心接受才是。叶侍郎如此心急,可是家中爱女也看上了沈相的风华姿容?”
“你!”叶玦之气极,他没想到裴党竟然是如此一群无赖,见谁都要咬上一口,他本无女儿,只有一个小侄女,年华正当,如今却是要被这个无赖毁尽清誉了。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忍不住冷笑起来。
年轻、资历、生母、背景、容貌
这是我摆脱不掉的烙印,也是他们乐此不疲想要狠咬痛处。
呵,若是他们知道骑在自己头上的是个女儿身的姑娘,怕是变成白骨也要来把我分食入腹吧?
“裴太傅,他是你的门生吧?”我故意当着芩帝的面,大声询问裴鲁。
裴鲁眼神一沉,冷着脸没说话。
我也不管他,扬起脸向裴鲁走近几步“素问裴氏门生出良才,现今看来传言多是不实,不然您的门下怎出了这样一个目无朝纲的慵蠢之徒?”
“你什么意思?”裴鲁瞪我。
我无辜摊手“裴大人也听到他方才说的话了,本相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吗?”
接着不待裴鲁开口,我侧转身去,大袖一甩,寒声道“这天下何人不知,大芩丞相师从白鹤书院隋清老先生,除了他,谁还可对本相称得教导二字?裴太傅,你能吗?”
裴鲁哑口无言。
这隋清先生是谁?他可是帝王之师,祖祖辈辈皆是清贵大才之人,前后不知教出了多少英君明主,就连当今皇上,幼时也是由隋清先生教导的。
便是裴鲁真把这张老脸卖出去了,他也不敢与隋清先生相比啊。
李伟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当他感觉到皇上的视线如千斤重般落在他身上时,心里简直懊悔得不行。
他怎么就忘了,纵是沈青枝资历身世被他们私下百般不屑,他也不该为讨好裴太傅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些说出来的,毕竟沈青枝虽是年轻,际遇却奇,上至皇上太子,下至商贩走卒,天知道她都结交了谁。
朝堂上一时无人敢说话,我却对着李伟笑了“听闻李家的三个女儿都是闺阁之秀,琴棋书画、女工刺绣无一不精,今个儿刚回京,本相可就收到了一份大礼呢,可惜的是本相一时没弄清楚究竟是哪位小姐赠予的,只知那角上的李字绣得格外清丽,颇有李侍郎平日里的风骨。”
底下的大臣顿时议论纷纷,甚至有忍不住当中嘲笑起来的。
“李大人,沈相是个芝兰玉树、皎月如光的少年儿郎,这在芩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你也别害臊,这大芩思慕着沈相的女儿家怕是京城都塞不下吧?哈哈哈”
“就是就是,指不定沈相看中令千金,有意与您结秦晋之好呢。”
“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哈哈”
李伟此时真恨不得就此昏倒,想他混迹官场多年,如今竟要受这些人羞辱,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想到这儿,他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裴鲁身上,可裴鲁根本不管他,他那眼里的厌恶比之嘲讽他的官场对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伟苦笑,心里如同跌落谷底般,冷飕飕的。
“好了。”芩帝见势头一边倒,及时出了声“众卿还想说什么戏言,散朝后自去说就是了。”
皇帝发了话,群臣也不敢再多言,皆静默下来。金沙js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