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指下去,他全身就会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便是身体再如何痛苦,他也不会感觉到半分,可他的经脉也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堵塞,就算穴道很快解开,也不见得经脉能重新通畅,若是一个不慎,他也许就要永远瘫痪在床了。
但是……他这个样子,说不定不等大夫来,就要痛苦抽搐而亡了。
“你……”顾元城痛得久了,似乎有点习惯这么剧烈的痛楚,平气几次,他微咪开眼睛,吃力地吐字“要……要是……把……我……弄……弄……残了,我定……定要……你……把……一辈子……陪……陪上……”
看着他既恐惧我肆意妄为,又恼怒自己现在只能威胁却无能为力的样子,我竟然有几分失笑的感觉。
顾元城啊,顾元城,我有那么可怕么?
双指改变方向,点穴逼他张开了嘴巴,我迅速将自己的白帕塞进了他的嘴巴里,由于他口中全是鲜血,血水立刻就将本是白色的帕子染得鲜红。
“你尽量咬在白帕上,不要伤了舌头。”
“唔唔……”顾元城瞪我,挣扎着想要用手拿掉帕子,可全身剧烈的痛楚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拿白帕。
我没管他,拂衣往床畔一坐,俯身将他抱住,用力阻止他身体的抽搐,尽量缓解他体力的消耗。
“你放心,那块帕子是人家姑娘刚绣好送给我的,绝对又干净又馨香。”
身下的身体似乎有一瞬的僵硬,可当我仔细看他时,他还是原先的模样,边抽搐着边冒冷汗,没有丝毫异样。
暗自摇摇头,我觉着我是神经紧绷过头了。
大夫很快被陈夷带来了,我没有移开,只让出大夫可以诊断的位置,压住他的手臂给大夫把脉。
“如何?”
大夫神色严峻,待翻看了顾元城的眼睛后,对我道“这位公子中了一味绝命的毒,恐怕性命难保啊。”
我不敢相信,追问道“莫非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吗?”
陈夷一瞬看向我,神色紧张,全身紧绷,右手几不可见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我自然感觉到了陈夷对我的戒备,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见大夫眉间似有犹豫之色,立刻道“是有办法可解此毒的对不对?你说,我们会尽全力配合你的。”
大夫见我神色坚定,心中不再迟疑,示意我将顾元城的身体压住后,他拿出银针开始为顾元城扎针。
顾元城全身抽搐得实在厉害,大夫几次都差点扎错穴位,我见此,恐生不妙,马上让陈夷也帮忙按住顾元城的身体。
大夫小心翼翼,尽力把每一针都扎对地方,如此待至结束时,竟已是日暮时分。
“有劳大夫了。”我向大夫拱手,遂对陈夷道“待大夫去偏房休息,这里本公子会照看的。”
陈夷迟疑了下,还是遵从我的话带大夫下去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便又回到了这里。
“大夫写的药方已经拿下去照着煎了么?”我将顾元城的锦被往上拉了拉。
大夫施针完毕后,他已经不再全身抽搐,即刻昏睡过去了,按照此番情境,他大概要到明日才会醒吧。
“是,已经在炉子上了。”陈夷回道。
“嗯。”我点头,想起大夫临走前的话,我问陈夷“你们祁国皇宫珍藏的那枝凝枝可还在?你们陛下会愿意赐下此药给顾元城么?”
陈夷的脸色很凝重,开口道“我们陛下与少爷亲如兄弟,若为救命,自是愿意给的,可是……”
“可是什么?”我难掩焦急。
陈夷看了我一眼,道“少爷已经把祁国皇宫的那枝凝枝给您了啊。”
我愣住,遂惊地站起身“他原来是从你们祁国皇宫里拿出来的真的凝枝?我还以为他是找到了与凝枝相似的药材,所以才那么轻易就给我拿去试探了呢!”
陈夷苦笑“沈公子是在说笑么?生死当铺既然敢以此威胁贾淳贾大人,怎会不识得凝枝?再如何相似,它也终究不可能是真的凝枝。”
“他……他为什么要……”
“因为你。”陈夷不待我问出口,直接回答了我的提问“凝枝本是我皇为防我家少爷发生意外,特赐的续命良药,可我家少爷料定您若拿了假药必会被发现,到时恐会陷入危险,性命堪忧,就取了真药给您。”
我有些懵住,更多的却是震惊和不解。
我与顾元城是死对头,将来必会有一场恶战,这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又何必为我的安危着想?
联想到他只身犯险,独探生死当铺的事情,我越想越疑惑,心里却下意识警惕起来。
他究竟是要作什么?疯了不成?
“那可怎么办?”我既觉心累,又觉无力“大夫已经说了,你家少爷的毒只有凝枝和你们祁国特产的雾石可解,他只能暂时缓解毒素的蔓延,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就会毒发生亡,药石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