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米雅的话,安辰傻傻地站了不知有多久,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地面传到脚掌,再从脚掌传到整个身体,让人不由自主地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冷战。 即便米雅平时那么从容淡定,但是从听到维和消息到现在,也是用尽了各种方法都难以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起那天秦然对自己说的话,现在不是也和秦母一样残酷吗?秦然责怪自己,出完任务就消失的不见了踪影,至少你要告诉我你还活着…… 米雅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砰’有力地跳动着,她扪心自问,如果秦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真的能坦然地过一辈子吗?真的会不后悔自己放弃和秦然感情的这种选择吗? 挑选维和警察要经过筛选和各种训练,以秦然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他们一定早就参与了培训,但是因为自己对他冷漠相待,所以他都没有说…… 纷乱的思绪在安辰和米雅的脑子里像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着,思想像沸腾水面上的一个个水泡,活泼而富有生机地跳跃着,但是无论多么富有活力,最后都会回归到水面上,继续沸腾,翻滚。 江泽宇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目光从安辰的脸上跳到米雅的脸上,再从米雅的脸上跳回到安辰脸上,他大掌一拍,发出‘啪’的响声,响声吸引安辰和米雅缓缓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他呲牙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你们俩一会要上考场吗?” 安辰和米雅四目相对,没有说话,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江泽宇皱了皱眉,“根据我数十年的教书经验来看,只有为上考场烦恼的学生才有你们俩这种难看的表情,噢,你们俩不说,我都忘了你俩是老师了。”他故作惊讶地说完,夹着教材双手插兜悠闲地离开了办公室。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安辰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是在学校啊,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带着高考毕业班的班主任啊,她伸出双手迅速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感受到一丝温热后飞快地跑到办公桌前夹起卷子,朝还在发呆的米雅喊了一声,“诶诶诶,米雅,快走,现在都距离上课迟到一分钟了。” 米雅顿时如梦初醒,也夹起试卷跑向教室。 武警特警部队大院,被选中参与组成这次临时维。和警队的特警刚刚打好自己的背包,站在车前,整装待发。 部队夹道两旁的树木正绿的茂盛,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耳旁时不时地传来战士们洪亮的歌声。 沐冰背着背包,双手叉腰,眼神飘向远方。 秦然靠在车后,也随着沐冰的视线望了望,那是部队里的兵在跑步,两个人定定地望了很久,“队长,我他妈有点想哭。”秦然伸手摸了下眼睛,热热的。 他还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当兵的人,部队就是他永远的家,离开家,当然会想念,谁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可是,这就是自己的梦想,身为武警特警,就是小到芝麻粒,大到登天都要你去参与,这次,不是去反恐,也不是去救人,更不是协助缉。毒,而是去做维。和警,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 沐冰侧过头看了看他,走到队伍前,站的笔直,双手背过,仰起头,一个不落地扫视了一眼后用洪亮的声音说:“这次前往利米亚维和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因为你们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经过层层考验才被选中的人!但是,我知道大家都不是专业的维.和警察,其中不乏有想留在部队的,不舍祖国的,我想说,我们爱我的祖国,爱的深切,爱的热忱,为他付出一切也不后悔!爱祖国的同时,最重要的是,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所以我对大家承诺,如果这次,我们能像现在一样,完完整整地回来,我,沐冰,自己掏腰包请大家喝酒,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刚刚还被沉闷、不舍等情绪淹没的队伍,转眼间就活跃起来,秦然带头欢呼起来,热血的战士们,纷纷唱起那首熟悉的歌。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 朴实的军装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一样的足迹留给 山高水长 当兵的人当兵的人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为了国家的安宁 我们紧握手中枪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都在渴望辉煌都在赢得荣光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一样的风采在共和国的旗帜上飞扬 宽阔的大路上,军车勇敢地朝前前进着,伴随着翠绿的树丛,军车越走越远,歌声却一直响亮地唱了一路。 数个小时后,军车到达了首都机场,临时维.和警队刚刚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秩序井然地准备登机。 不知是谁在队伍里喊了一声,“看,今天天真蓝!云也白!” 大家伙纷纷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沐冰伸出手挡住了晃眼的太阳,此刻,安辰在干什么呢?也许是上课,也许是考试,也许是……会不会有点想我呢? 秦然直直地盯着晃眼的太阳,眼睛有点想流泪的冲动,他喃喃地说:“也许有一段日子不能见到祖国这么美丽的天空了。” “我去,大老爷们儿要不要都一个个这么矫情啊!”一个粗犷的东北汉子看大家不舍得登机吐槽了一句。 视线迅速地集中在他身上,他转而一笑,大声地骂道:“嘿!你别说,祖国的天还真他么挺好看!贼好看!真的!”一脸真诚地赞赏到。 沐冰掏出手机,对着机身自拍了一张,照片里是半个机身,沐冰站在舷梯上,穿着军装,上面有鲜红的国旗旗帜,标准地给安辰敬了个礼。 然后输入到对话框里,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跳跃着:“安辰,其实最想跟你说的三个字不是对不起,而是我爱你。也许你曾有过上千万次想要和我分手的冲动,但是很感谢你从没说出口。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过后悔的事情,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遇到你,遇到这么一个坚强、活泼的你,这么吸引我的你。所以,千万不要轻易地放弃我,仔细相处相处,也许你会发现,闪到你的不只有我的脸呢?对于军人来说,哪怕是退役的军人,都有一句话,若有战召必回,这是我战斗的信条,也是我对你的信条,不管何时何地,对象是谁,只要你需要,我都会以我最快的速度出现,因为,保护你,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 长指一点,消息发了出去,沐冰把手机关机揣进裤兜,召集大家登机,秦然和大家一样,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才登机。 飞机上,秦然掏出手机,滑到米雅的电话号,点开消息,又关闭,反复再三,还是决定点开消息,“本不想打扰你,可是看着祖国的蓝天白云,忽然很想你,很想跟你分享我经历的一切,照顾好自己,不管是两万米的高空,还是蛮荒大地,我都很想你,只想你,教我如何不想你。” 中午十二点,安辰和米雅各自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子回到办公室,监考不累,但是此刻最累的是心,煎熬无比。 安辰低血糖的毛病还没好,眼前有点黑黑的,她拖开座椅,沉重地坐了下去。 习惯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沐冰的消息。 安辰眼睛一瞪,他给自己发消息了? 一分钟后,安辰读完了消息,眼皮感觉热热的,沉沉的,好像要哭,她轻轻点开沐冰的照片,把他的照片放大,他军装上的标志,是中.国的国旗,鲜红鲜红的,上头的小星星,金黄金黄的,好像时不时地发着光,一闪一闪的吸引人。 眼泪悄悄地不容商量地滑落,安辰把照片保存到手机,设置成桌面,然后轻轻地捧着手机,放到胸口,好像放到那里就会觉得很安全,又缓缓地放到唇前,微微颤抖着的红唇印在沐冰军装国旗的标志上。 米雅也看到了秦然的消息,他的号码,即使她不存名字,也早已烂熟于心。 眼睛悄悄地湿润了,她在心里轻轻地说:“是啊,吃饭想着你,喝水想着你,就连上厕所,都要想着你,恍惚看到了和你身高差不多的男孩子,会想起你,吃和你一起吃过的面,也会想起你,其实应该你告诉我,我的心都无限期的寄存在你那里了,到底怎么才能不想你?” 曲年年踩着下课铃飞一样地跑到办公室,安辰说的对,她不能随便受别人美食的诱惑,万一他是想要自己赔给他钱,或者更多的零食咋办? 还是老老实实地缩在办公室吃饼干吧。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她要在办公室吃饼干! 上了一上午的课,她都要饿疯了,推开门,就一阵风似的跑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饼干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是好吃的。 曲年年屁股刚坐稳,就发现米雅和安辰也在办公室,俩人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曲年年从袋子里拿出饼干,递给安辰和米雅,“你俩,怎么不吃午饭啊?我这有牛奶小饼干,我来的时候带的,喜欢吃,带了好几袋,你俩要不要尝尝?” 安辰和米雅谁也没有说话,还是那副沉默的表情,曲年年挠了挠头,有点纳闷,这俩人是怎么了? 二十分钟后,曲年年的办公桌上只剩下两个空空的饼干袋子。 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曲年年想着,安辰和米雅这都沉默了一个中午了,肯定也不会去开门的,于是慢腾腾的走到门前。 慵懒地问:“谁啊?” 手上动作没停,直接打开了门,门刚一打开,曲年年就看到林宁提着饭盒和站在门前。 曲年年张大了嘴脸上满是惊愕,“你……你怎么来了?” 林宁微微一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你迟到了十二分钟,我只好做个负责的医生,亲自给你送来,怕你……忘了吃药。” 说着,温热的手抚上曲年年圆滚滚的脸,手指一捏,从她的脸上拈下了两粒白白的,大大的饼干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