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韩家高高在上不认可,俨然要继承韩族嫡系正统而自居。云州庆城韩族不字辈尚字辈文字辈不认可,话里言语间轻佻之意无时无刻显露无疑。即便追根溯源,祖上虽是韩族嫡长一脉,但他这一支也是嫡长庶出,大家彼此彼此。
他,深有体会,那些文字辈年长些的从眼神中蔑视之意他不是看不出来,自己只能强装视而不见。
他,必须让自己更强,成为韩族公认的真正嫡系。
韩虎悲痛的说道:“八千八百兄弟,今天去了。这大半年,近两万兄弟,还有那么多残疾终身的兄弟。难道我不痛吗?难道不是我的兄弟!那些俘虏,你!一杀了事,一杀解气。他们的父母妻儿,你不想想他们的家人站在村头田间盼儿归。他们的儿子,他们的丈夫,他们的父亲,由于你,永远回不去了,你,你……你那天战死了,你爹你娘,你想想,他们会怎么样,是什么样的痛苦,他们……”
他泣不成声。一个大男人在大厅里哭得一塌糊涂。
韩文举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躺在木板上两手不停摸眼。
他,委屈,憋屈的泪。以他如今在韩族的地位,今天是韩虎打他,也只有韩虎、韩豹、韩鸣三兄弟能拿捏他。就是韩飞龙也不行,不够格。可韩虎今晚确实打了自己一百军棍,就为杀几个俘虏竟当众打一百军棍。
韩文举泪水奔流不断。
他,压抑、痛苦的泪个不停。三千兄弟,自己的冲动,三千兄弟没了。这个劫,将永远刻在内心,伴随一身。
他,虽然发誓以后不再胡来,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只能用眼泪释放内心……
王成耀也跟着泪水纵横,五里沟大青山学院的兄弟,如今能一起征战的一半都不到了。自从那一晚,跟着韩虎、韩飞龙后面机械的杀人,兴奋的好多晚睡不着。后来,杀人有些麻木,有些厌倦,杀人就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如今想想,哪家没有父母妻儿。想想自家风度翩翩慈眉善目的爷爷,哪一天自己没了,估计那老头也会跟着翘辫子了。他跟着韩虎哭得一塌糊涂。
大厅内外,所有军士都在流泪。今天,一战,自己很多亲朋好友不是战死就是受伤。几年前,来到韩家学院,拼命训练,就是为了一个好前程。他们正是绝代年华风华正茂时,家里还等着他们建功立业,修大屋子娶妻生子。今天,一战,一开始吓懵了。而后,战鼓、厮杀、鲜血……打仗就是这么一回事!
韩虎边流泪,边说道:“哪个没有家!你懂吗?懂个屁!我韩族要一统越国,越国!他们的父母就是韩家的父母,他们子女就是韩家的子女!现在,他们虽不是,以后都是我韩家的子民。你把他们杀了,你解气,你爽了!可你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你留给了无数支离破碎的家庭将受苦受难一辈子!很多家庭由于你的爽,将毁灭,寡妇改嫁,子女改姓,老人无人抚养。没有家,哪有国!”
“我们攻打镜沅城,一路那么多官兵甚至宋赵两家招募的武士能不杀的,都不杀还要给钱放了。为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穷!什么是饿!你知道我爹和三娃怎么走到镜沅城,怎么走到你家的吗?那是一路讨饭,甚至一连五天一点东西都没吃过!用脚一点一点……唉,你,懂吗?你,不懂!云州镜州、大越国的黎民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牲口。掌心是肉,掌背也是肉!没有宽容,没海一般的胸怀……”
韩文举听着,觉得自己一直认识的莽汉竟能说出如此有内涵深意的话,他双手按着地面撑起身子对着韩虎流着泪说道:“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讲了,我,痛!我好愧疚!哥……呜呜。”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韩虎这些年为跟得上韩族发展不知付出了多少。一般普通穷苦家庭中子女多,往往老大憨,老二滑,老三尖,老四老五一般般,老幺最讨人欢。所谓憨,老大懂事早往往要支起家中一部分重担,担起长子的责任,外看忠厚老实内有锦绣乾坤宽人律己这就是大多数长子的特点。而老二老三老四这些小弟往往有什么事都说有我哥呢,天塌陷了有老大顶着。
自从被韩虎责骂棍打后,韩文举一辈子行军打仗,从不再虐待俘虏。军营中有士卒生病只要他有空就去煎药清洗伤口,当然俘虏也是一视同仁。每次有俘虏,尤其是有受伤的,他必巡视问寒问暖,好生安抚。当听说这位是韩族一哥,更让俘虏震惊不已。当然,这是后话。
韩虎说道:“兄弟们,你们记住,只有我们更强,我们才会眼泪更少。”
王成耀摸了把眼泪,大声说道:“我们要更强,不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