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杀得脑袋发蒙,一下子没听明白,没明白他是让我滚蛋,还以为他在指挥作战,于是我想也没想,双掌推出一股大力,将魔影们逼退一步,顺便把镏金镶钻的皇座拍了个稀巴烂,借力朝后滚了几滚。待站起来才想明白,老马是嫌我碍事,让我滚蛋。
赧然间,看到百鬼岭群雄跟武官们、杂七杂八门派的武师们打得不可开交,有的在殿内,有的在殿外,有的占了上风,有的落了下风。殿外兵丁们围得紧紧的,不知是不是林木下过命令,那群长矛家伙只是在围观。
我思索林木把芳子安置到了什么所在,抬头朝殿外看去,远看见一个红衣身影也就是林木那个鸟人,正潇洒倜傥地跟芳子也就是我老婆,俩人肩并肩坐在侧殿的房顶,亲密耳语着什么。芳子仿佛不再关心夫君的生死存亡了,听林木说完,笑嘻嘻地羞涩抿嘴。笑完,俩人一起抬头看天!
见此情景,我不禁震怒,心说芳子你老人家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刚才还为我撕心裂肺,转眼又跟他人卿卿我我要么受感动之下便献身于我,要么思故人之余就离家出走……你到底是什么妖?
这事无暇顾及,回头再看殿里,永不言败的文老五擦着鼻血,跟爬起来的文官们再次扑打在一起。除了当初跟他一块儿在迷茫山坐过牢的几个铁杆文友以外,其他文官们都在跟文老五对殴。也许是在发泄长久以来被文老五泯灭人性之诗折磨的愤恨,文官们动拳动脚也罢了,嘴里还脏字不断。有个稍有名气的史学家,一边儿飞踢文老五的屁股,一边儿骂得引经据典一个农学家捡起我砸仲谋太子用过的屎干,捏碎了朝文老五脸上扬。文老五的铁杆文友们已经被打败了,衣冠不整地钻在桌子下面,颇为不忍地看着文老五被推来搡去,似乎想出手,又不够胆。眼见文老五又被打倒在地,我准备出手救人,此时,铁杆文友们以为有了帮手,忽然齐声大吼:“保护文曲星!”喊罢齐齐钻出,撸着不存在的袖,举起羸弱的拳,拼打了过去。文学界全体操持着常人不懂的古典脏词污字,伴随着唾沫嘶喊,扑打成团,真乃斯文扫地。
讨厌的是,他们跟文老五互殴,嘴里却骂文有智。什么文家生了个猪,所以起名叫做文有彘,妈的我忍了。还有的说,文家老爹有痔疮,所以叫做文有痔,我也忍了。别人骂完,有个故作高深的家伙大声说,非也非也,文家老爷是为了描述他六儿子之特征有违常理,所以给他起这个名!他说罢,文学界都淫荡地笑了,武学界则听愣了。不少人甚至停下生死搏斗,伸着脖子一起问:“没听明白,啥意思?!”
我也没听明白,但绝对是在损我,所以我不能傻逼地开口讨教,只好也忍下去。后来朝堂大战结束后,我就此专门请教了赵健老先生。赵老摇头笑说,文盟主你让人骂了,那人说的那字,左月右窒,意思么……不便明说。我又没地方找人询问,威逼利诱之下他终于说了。听罢,我某夜找到那个故作高深的文人,打得那货死去活来。
当时,我既没听懂,尴尬间只得由着他们笑骂,余光不自觉瞥了一眼殿外的房顶。妈的,我惊诧地看到,芳子正在咯咯笑着,伸手戳林木的胳肢窝……我心里苦道,老婆,你也太缺心眼了!
再看群雄,横扫风月场的张灰,为人处世,不遗余力,实在感天动地。他床上床下皆刻苦,功夫不负有心人,武功进展颇大。只见他以一人之力,勇斗在哪儿都有面子的咸鱼七郎一家。这七郎挥着短短的一根鱼竿,他的黄脸老婆拎着一张大网,他的儿子举着一个鱼筐,他的儿媳妇甩着一柄鱼钩,他的女儿用斗笠当暗器飞旋来去,他的女婿在旁呐喊助威。一家六口,阵型古怪而严密,缠住了神功在身的张灰,两方斗得不可开交。正打得胶着之时,我大声指点了一句:“老陈倒茶!”咸鱼七郎惊讶地哆嗦了一下:“老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就这么一哆嗦,阵型出了漏洞,张灰摸过无数风尘女子的魔掌,全力拍向七郎老婆贫瘠荒凉的胸脯,震碎渔网,拍飞了那女人。
咸鱼一家人败了阵。七郎抱起无药可救的老婆,脸上露出了绝望中隐约带着一丝窃喜的神情,嘴角忽上忽下,似哭似笑,诡异无比,让人不由得有些怕。七郎儿女们鬼叫着要找张灰拼命,张灰却早已闪去找别人打架了。他们鬼叫间看到了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杀来。我一人一耳光打懵,对咸鱼七郎说:“臭咸鱼!你赶紧抱上你快死的老婆给我滚!别在这儿捣乱!纠缠的话,别怪我心狠!叉他奶的!老子活生生的老婆都快跟别人亲上了!你死个老婆算个屁事?!”
“我跟你拼了!”咸鱼七郎言不由衷地哭喊。
“七郎……不要管我,你们快走吧!”七郎老婆气若游丝。
咸鱼七郎还在装,不依不饶地说要为他老婆讨个公道,可压根没什么动作,他家儿女们也都捂着脸不敢动,用貌似愤怒实则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我笑了:“咸鱼,你别装了,你刚才偷偷笑了一下!别忍着了,快笑出来吧,老婆一死,你就能续弦啦,我给你道喜喽!哈哈!你看,还装,快笑吧!”
咸鱼七郎被一语戳破,突然憋不住,噗嗤一声露出笑容。聚书库ju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