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持续用文字交流。这种举动在姬妍看来,就是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新伙伴。
吃药打针,被疾病的痛苦折磨之余,除了读书,她每天最期盼的就是夜晚的到来。这样她就可以和隔壁的大哥哥用纸笔交流,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很神圣又幸福的事。
这天夜晚,她同样满心兴奋地跑去隔壁,却迟迟没有等来她的大哥哥。她呆呆地在门口守了许久,听到期盼中的动静她又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关注着。
但这一次,没有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只有人猛然倒地的声音和地板发出的撞击声。
她时隔好久不曾喊他‘大哥哥’,这次却让她印象深刻,久到毕生难忘。
她的哭喊声很快吵醒走廊其他房间熟睡的人,也招来了值班的医生护士。一群人急忙赶来,抱起坐在地的她,连连问她怎么了?
姬妍指了指房门,嗓音染着哭腔:“我的大哥哥,大哥哥晕倒了,他醒不过来,再也不理我了怎么办?”
说着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手背每天被扎满了针眼、手背青肿时没有哭,独自一人在深夜里惧怕黑暗、久睡不着时没有哭,第一次离开家人、被送到这儿时没有哭……可一想到她的大哥哥会永远离她而去,她第一次哭得这么惨。
一群人慌忙推开门,倒在地的少年身形高大却瘦骨嶙峋,面容惨白毫无血色,似乎生机全无,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
医生动作迅速地合力抬他床,密密麻麻的管道仪器插在他的身,器械仪器响起的警鸣声是如此刺耳。姬妍大眼还扑闪着泪花,执拗地站在那儿,无论看护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一步。
后来她在门口站了半宿,哭得累了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午在房间醒来后的第一眼就是跳下床冲到隔壁,看着躺在床的人静静的呼吸声,还在沉睡。姬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这是她第一次进到大哥哥的房间,可不能打扰大哥哥休息。
她听姜女士说过,自己生病时也会熟睡好久。生病的人只要等到他睡足了,自然就会醒过来了。她的大哥哥也是这样。
床贴着标签和病患的基本信息。姬妍好奇地看过去:叶潜、男、十七岁、遗传性脑膜炎肿瘤性……
里面的好多字眼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但印象里长长一串名字的话,这种病很严重就是了。身体不需要长期静养的人也不会住到这里。
她以为人人都会像自己一样,对有一天能健康的离开这里抱有期望。可她不知道的是对他们来说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只能是幻想而非可以实现的期望。
姬妍看着房间里一昧的冷色调,满满一柜子的书。
书桌有序摆放着精致的台灯、笔筒、毛笔、砚台、墨砚等书具,还有许多白色的信封,书本摊开;窗台向阳处还种了许多盆栽,周围置有洒水壶、小铲子还有修剪刀以及擦拭花枝、叶梢用的白布。
占据墙角一侧的大衣橱、铺着地毯的布艺茶桌、布置得当的家具处处透着温馨细致,看得出房间主人的精致。
姬妍趴在床边坐着,椅子很松软舒服,她也不想离开,可她等了好久,熟睡的人都还未醒来。她歪头望着熟睡中的少年,轻轻的诉说着自己的小情绪,
“大哥哥,你个大懒猪,比妍妍还能睡,能睡很久很久……”小姑娘就这样伏在叶潜手边静静的等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旁边传来细细的交谈声。
叶潜醒来后就发现手边睡得毫无戒备、一脸香沉的小姑娘,看着护士来给自己拔针,轻声嘱托,“麻烦您轻点,别吵醒她。”
午后柔和的光并不刺眼,照在小姑娘身懒洋洋的。阳光下她白皙精致的小脸蛋儿还带着点婴儿肥,卷长睫毛扑闪扑闪的,粉唇微微嘟起,唇红齿白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心生欢喜。
“你醒了!这次幸亏隔壁这小姑娘昨晚发现及时,她自从我们来了就守在这儿寸步不离。看你昏倒了整个人伤心的不行。每次见她都是笑容满面,就连高烧发炎时也不哭不闹。
算起来这还是我这些天来第一次见她哭的这么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