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果然如东皇太一所言,我们踏上了回阴阳家的路。 可能是这几天我表现良好,东皇太一告诉了我一些赵国目前的情况:赵迁在破城后带了几个侍从乔装打扮溜出皇宫,本意想扮作城中百姓,等风头过去后再出城,可惜在出城时,被王翦的孙子王离发现破绽,当场擒拿;芸妃和赵晗公主(没错,也就是我)也在城外一条偏僻小道上被发现,皆是被人一剑封喉,有寻仇的可能;太子赵嘉现在已逃出邯郸,不知所踪。 为了不引起注意,我和东皇太一同坐一辆马车。因为想和东皇太一保持距离,我蜷缩在马车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随着马车左右晃动,思绪也不由得回到这些天里,我和东皇太一唯一一次比较正式的对话中。 我和东皇太一相对而坐,手中是刚喝完的药碗。虽然这住处甚是清静,所需也是一应俱全,但现在正是兵荒马乱,蜜饯点心什么的还是强人所难了。可这药实在太苦了,索性便将东皇太一刚刚讲的这几件事当做点心,调调味吧。 东皇太一从开始一直观察面前这女孩的一举一动,既然已经决定要把她当做供自己驱使的棋子,那就要好好培养。棋子废了倒也无所谓,再找一个就是,只是堕了自己的名头那就不好了。 这一番观察,还真让东皇太一瞧出点东西来:除了提到芸姬时,她流露出短暂的失神和哀伤,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当听到赵迁被抓时,赵晗轻挑了一下唇角,虽然低头用药碗遮住了自己的神情,但东皇太一还是看见了,那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嘲讽。 凭这些,东皇太一不难得出结论:“看来你在宫内的日子并不好过。” 指尖无意识的划着碗沿,细细地回味东皇太一的话。 “不好过锦衣玉食,有何不好?” 自然不好,五年来,我与宫中皇子公主除了参加祭礼这般国家性的活动外没有任何交集,他们不愿与我相交,我也懒得谄媚逢迎,就和母妃一起生活在栖鸾殿,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赵迁与我毫无亲情可言,若非有什么天降祥瑞的鬼话,我早就夭折了,哪还能活到今日他厌恶我和母妃,我又何尝不恨他,夺了母妃的自由,还不能善待她。好端端的血脉至亲,现在却与陌生人无异,不,也许还不如陌生人,至少我听到陌生人身陷囹圄时不会感到快慰。不过这些,是没必要说给东皇太一听的。 提起赵迁,到是有个问题要请教东皇太一了。 “月仙有一问请教父亲,赵迁被俘。不知秦王要如何处置他” 好像没有猜到我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东皇太一略略思索一番,才回应我:“你既然问我,想必很想赵迁死了?你要知道,赵虽灭,然赵地百姓还在,若将赵迁处死,引起百姓激愤,只会给秦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猜,多半会选择流放,既让他远离权势,又全了他的脸面。” 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即使他与自己并不亲近早已不是秘密,可是被人直接说出我想弑父,还是有些羞愧的。 “您有几分把握 ” “十之八九。” 这么高 ,我对东皇太一又有了新的认识。虽然事实不一定真如他所言,但对七国大势如此了解,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说出来的还拥有高深莫测的武功,东皇太一,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 后面发生了什么感觉好像不记得了诶。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好冷,在立冬后赶路,果然很遭罪啊…… 东皇太一此时正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就感觉自己的披风被扯人了一把。 没理,继续扯。 继续扯,继续扯…… 小孩子都这么惹人烦吗我刚刚要是在运功打坐现在一定走火入魔了! 东皇非常不满的向右下方看,正好看到月仙撩起披风将自己兜头蒙住。 这什么情况? 接着就看那个人形小山峰一点点往自己身边蹭,直到她将重心完全倚在自己身上,这才不动了。 这是……冷了 东皇太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习武之人寒暑不侵,春夏秋冬对自己影响不大。但对于一个稚儿,车厢内虽然燃着火,也还是冷了些。 东皇太一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智商点赞,披风里的月仙估么着睡得不舒服,又闹了起来。 月仙双手攀着东皇太一的胳膊,想把胳膊举起来,但力量不够,举到一半就掉下来了。举不起来怎么办那就继续举。不过这套动作在东皇太一感觉里,就是在不停的晃他。 这又是怎么了? 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东皇太一做了一个非常诡异,与其身份完全不符的动作: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把披风撩起来,偏着头往里面瞅。 这要是让阴阳家的人看到,教主的威严就扫地了好吗! 一眼便看见这个女儿屡次尝试无果,鼓着脸在那晃他的胳膊。 为了避免这个半梦半醒的小孩拿他的衣服撒气,东皇太一决定还是顺着她来。 右臂顺着月仙的力量移动到她背后,摆成一个母鸟护雏的动作。接着,月仙还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当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打算继续入眠时,忽然感觉有个地方漏风!摸索了一下,一把攥住披风,“嗖”的一声把东皇太一撩起的缝隙盖严了。 面具下的东皇一脸懵逼:闭着眼睛 ,那睡还是没睡?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从来没有过养孩子经历的东皇太一,隔着披风看着臂弯里的那个小东西,犹豫再三,表示:“依你,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