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谨榕放开了陶乐,娓娓说道:“还记得我母亲临死前说的话吗,他说‘苏家不可信’,有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将死之人说自己娘家的坏话?当时我还不明白母亲这么说的理由。母亲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可此前她却并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很快,当我得知,在母亲去世的前一天,苏夫人,母亲的亲嫂嫂,我的婆婆,带了母亲爱吃的暖寒花酿,去看母亲。那时,一个我根本就不敢想的念头电光火石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盘暖寒花酿,有问题。” “想必母亲也是在临死前,才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不然她就不会提醒我这件事。只是,母亲也只是怀疑,她并不敢肯定。” 陶乐还是不太相信,“会不会只是巧合?再说了,苏家既是舅母的娘家,也是你的夫家,他们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呢?而且,养蛊的人并不在苏家。”当陶乐说完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赶紧捂住了嘴。 “你早就知道了?”慕谨榕看着陶乐,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还有你说养蛊的人不在苏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陶乐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担心。我担心你会心急气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接着,就把禾小叶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慕谨榕。至于还魂蛊,如果慕谨榕还不知道的话,陶乐也不会告诉她。 慕谨榕听陶乐这么说,倒是很快理解了,“的确,要是我一早知道了母亲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话。我肯定一心想着如何替母亲报仇雪恨。不过,就算蛊不是苏家人养的,但苏家,绝对有问题。” “可是,这和你不顾自身,非要千里迢迢去江州又有什么关系?”陶乐还是不明白。 “既然知道母亲的死和苏家有关系,我又怎么能不防范着苏家!这些时日,整天和苏家人虚以逶迤,已经让我筋疲力竭了。再加上,我现在怀有身孕,不得不防。与其整日担惊受怕,害怕他们哪天会把我也一同害死了,倒不如来个釜底抽薪。正好江州的洪涝之灾,让我看到了一丝曙光。” “趁着这个机会,我既可以远离苏家,瞒住我怀孕的事情,还可以借机看看朝堂上的人,都是向着谁。虽然现在才只有三个月,看不出来,但时日一久,就肯定瞒不住了。我已经想好了,从长安到江州,怎么着起码也要一两个月,而江州的情况,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 陶乐听她这么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难道表姐你,打算在江州一直待到你生产?那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办,不告诉别人?” 慕谨榕没有回答陶乐的话,看了看已经寻来的双眉,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陶乐看着双眉,心道她来得真不是时候。但是,显然慕谨榕不想再跟她说这些了,她就算再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 路上,慕谨榕忽然说道:“告诉你那件事的人,就是今日混进军队中的那位小叶娘子吧!” 陶乐一脸惊讶地看向慕谨榕,道:“你怎么知道?” 慕谨榕没有回答陶乐的话,她顺着车凳上了马车,探出脑袋说道:“今晚,我要见她!” 陶乐虽然不是很清楚慕谨榕要见禾小叶的原因,但应该和毒蛊之事有关。她只能应下,并想着让禾小叶不要说出还魂蛊的事情。 “表姐,你这里有药吗?”陶乐忽然想起陶安的手,问道:“就是那种,能够消肿去淤,伤口擦了会好很多的药。” 慕谨榕看了一眼双眉,双眉立刻从包袱中找出了药,交到陶乐手上。 陶乐看着手里的药,高兴地说道:“表姐,谢了。” 等陶乐回到自己的马车时,顺手把从表姐那里拿的药交到陶安手上,道:“给你!” “什么?”陶安接过陶乐给的药,打开看了一眼,闻到很重的药味,心里一片清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道:“这是你特地去找殿下讨要的?” “才、才不是呢!我只是,顺便而已。”陶乐看到陶安扬起的嘴角,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她嘴硬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进了马车,不敢再看他。 禾小叶看着陶乐捂住胸口的样子,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呢,关心地问道:“陶姐姐,你的脸好红啊,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说着就要替陶乐看看。 陶乐赶紧放下手,道:“我、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 这时,马车外突然传来陶安“嗤嗤”的笑声,陶乐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竟然一点意志都没有,看到他轻笑的样子就被迷惑了。 陶乐心中一恼,气呼呼地掀开帘子,道:“不准笑!”可是当她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陶安时,一时间却呆愣住了。陶乐还从来没有见到陶安笑得如此开朗过,仿佛在这一瞬间,天地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了。 陶安很快收敛了笑,看着陶乐既羞恼又有些痴呆的表情,心中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保持着一脸平静,问道:“又怎么了?” 陶乐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在气恼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迷惑的同时,也怪陶安为什么要笑,害得她失神了。不过这个时候,陶乐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我就是想跟你说,药,对,你记得早晚都要擦,不要忘了。” 说完,没有看陶安的反应,就放下了帘子,坐了回去。 “你,想做什么?”陶乐一回过头,就看到禾小叶一脸好奇地盯着她,凑得十分近,差点就要碰上了。 禾小叶盯着陶乐看了好久,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知道了。陶姐姐你刚才之所以脸颊泛红,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呜呜呜(害羞了)。” 陶乐可不想又被陶安听到,害她丢脸,赶紧捂住了禾小叶的嘴,小声地说道:“小点声,你是生怕他听不到啊!明白了?明白了就点头。”禾小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陶乐这才松开了手。 这一松手,却不料禾小叶不仅没有放低声音,反而故意高声说道:“陶姐姐,我知道你刚才是害羞了,可你也不能作弄我呀!要去,你就去找那个让你这样的元凶啊!” 禾小叶都已经全都说了,陶乐现在捂住她的嘴也没什么用了,不知道有好多人听到了禾小叶的话,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立马找条缝钻进去,再也不见人。 不过很显然,陶乐想太多了,且不说禾小叶说话的声音能有多大,这车马轱辘的声音早已把说话的声音都覆盖了,外面的人根本听不清她说的话。 反应过来的陶乐,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小叶,我表姐说想见见你,你要去见她吗?”陶乐想到慕谨榕让她做的事情,开口问禾小叶。 禾小叶疑惑地问道:“你表姐,是皇女殿下吧!她要见我,为什么?” “表姐她已经知道皇后不是因病去世,而是因蛊而亡。刚才我去见她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我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把关于你的事情告诉了表姐。她就说,想见见你。我想,可能是为了蛊的事情找你。” “你表姐她,会很凶吗?”禾小叶问道。 陶乐很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表姐她一点都不凶,她对我很好。”陶乐这话,如果让别人听到了,怕是会笑掉大牙,那个像母老虎一样的殿下,居然有人说她一点都不凶?不过不管是禾小叶还是陶乐,她们都不清楚慕谨榕真正的样子。 禾小叶听陶乐这么说,就点头道:“好呀,我去见她。” “你不再考虑考虑?”陶乐很是惊讶,没想到禾小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禾小叶一脸明白地说道:“反正就算我不答应,她如果真的要见我,我也是拦不住的。除非,我马上离开,让她找不到我。不过,我为什么要逃呢,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而且,只要她不凶的话,什么都好说啊!” 陶乐没想到禾小叶居然想得这么明白,她看着禾小叶的眼神,也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对了,我还有件事希望你答应我。” “什么事?” “就是,等你见到我表姐后,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还魂蛊的事情,也不要提我让你保密的事情。好吗?” 禾小叶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她主动问起来的话,我也只能如实告诉她。” 陶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知道,禾小叶不善说谎。要是硬是让她说谎的话,相信以她蹩脚的谎言,肯定立马就会被拆穿了。 一路车马劳顿,到了黄昏,就在附近的小镇上停下,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