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鉴举起了那口重峦。
厚重的大刀没有任何迟疑地向着那朵红花便砸落了下去,悄无声息。
那看似柔弱没有任何保护的红花本该在这口厚重得极度夸张的大刀之下崩碎散落,但是当它微微摇曳起来的时候,却反而是这口大刀蓦地停顿了下来。
明鉴咬紧了牙。
他紧握重峦的手在不断颤抖。
那是他求生的本能与自我意志之间的对抗与冲突这样的冲突对于他来说,显得太过艰难,太过苦涩。
明鉴将自己的力量催发到了极致,然而重峦却也只不过是略微下沉了三分便再度停顿了下来,弥散在空气之中的力量就仿若是沼泽一般的,吞噬了明鉴所有的力量,将这股力量诱导疏散到了整个空间之中。
一直哀嚎着,挣扎着的陶跃渊蓦地停止了他的哀嚎,他双手里还沾满了自己带血的头发,他看向了明鉴,轻轻地呢喃出声:“又是你,来摧毁我的梦想了吗?”
“陶跃渊,醒醒吧,睁开眼看看吧,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梦想!”明鉴怒吼,手中重峦也跟着颤鸣出声。
“不……”陶跃渊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摇了摇头,那双眼中写满了惶恐,“……不,这就是我的梦想,这就是我的桃源……我……”
哪怕陶跃渊在言辞上是如此的坚定,但是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写满了不自信他不知道自己所见到的,所经历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而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又到底算是什么。
他这一生都在奔波劳碌,都在为了那个古籍记载之中,人人都可以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而奋斗,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是努力,那桃源乡却是离自己越是遥远。
他愿意为了众生的福祉牺牲自己,让自己成为祭品,可为什么众生却依然不愿意承受他的牺牲所带来的福泽?
陶跃渊的眼里流露出了无尽的苦闷,这份苦闷使得他的神情很快便充满了极度强烈的愤恨他没有错,可以为天下苍生而牺牲的他没有错,错的是天下苍生。
陶跃渊猛地攥紧了拳,那纠缠着他的红花的根须骤然如同血管一般侵入了他的血肉之中,随着那根须的快速收缩扩张,陶跃渊的体内猛地爆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怨气,那股怨气如同是潮水一般扩展开来,使得紧握着重峦正在与红花角力的明鉴根本避无可避!
“铮”
一声龙吟长啸,那口插在明鉴体内的残剑骤然自明鉴的体内退出,划出一道电光,悬浮在了明鉴的头顶,将自己体内的清气源源不断地向着四面八方散出,抵抗着涌来的怨气,保护着明鉴不被怨气所吞噬。
“都该死!”
陶跃渊怒吼着站直了身体,他的身形在这一刹那出现了极度诡异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瘦弱的老人,他的身躯就好像是陡然年轻了数十岁一样的,每一块皮肤都骤然自干瘪变得莹润了起来,皱纹也跟着迅速消失了,脊背也完全打直了,浑身上下散发出了一股奇特的力量之感。
陶跃渊眼中凶光爆绽,他怒吼着,自己的身形也在这一刻化为了浓烈的怨气,形成了风暴,向着明鉴席卷而来。
明鉴没有更多的力量去抵抗陶跃渊了,但是他却没有退缩,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那口残剑之上,只要残剑能帮他拖延一点时间就好,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时间!
“嗡”
残剑清啸,一股接着一股的浩然之气自剑体之中源源不断而出,而那口残剑也在同时不断地失去光泽,而与之辉映的则是那口重峦,刀身之上爆绽的金光变得越来越耀眼,已经无法用眼睛直视,宛若是最为璀璨的太阳!
“轰!”
陶跃渊与残剑扩散而出的浩然清气轰然碰撞,原本便在不断震颤的空间随着这一次的碰撞震颤得愈发厉害了,整座白骨山出现了数不尽的裂口,一具具骨骸被那些裂口不断地吞噬,坠入深渊的最深处。
残剑受到如此猛烈的冲击,也差一点从明鉴的头顶飞开,但是就在它即将脱离原本位置的时候,却又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的,竟然蓦地凭空停了下来。
“谁!”
陶跃渊咆哮,他察觉到了一股力量入侵了这个空间,这个本该是完全封闭,绝对不会被任何人锁发现的空间到底是谁!
明鉴也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但是他没有分心,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重峦之上。
重峦爆绽出的光芒已经顺着白骨山的缝隙蔓延进了整座白骨山中,有着千万缕的光辉从那些骨骸的缝隙之间渗透而出,为那些本该诡异可怖的骨骸镀上了一层愈发奇诡的金黄。
明鉴的意识顺着这千万缕的光辉在尸山之中快速地穿梭而过,无数卷动的根须在这一刻全部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交给你了。”第九xiashu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