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姐姐，明鉴……我是自愿的。”抱着皮球的少年站在沈青萍的跟前，为南茗解释道。

沈青萍看了看明鉴，又看了看南茗，嘴角一咧：“一个少年，你又能懂多少呢？所谓的自愿，其实也不过就是被那些满嘴大义的人骗着去送死罢了。”

就像那个愚蠢的东西一样的，去相信那些早已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东西。

“不是的。”明鉴摇了摇头，神色很坚定，“……我知道我会死，我知道我会成为彼岸浮花的一部分，我知道我将永远被困在花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只是知道这个描述，你并不知道当你真的承受这一切的时候，你所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你需要承受多少的痛苦。”

“那个时候我的确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明鉴很认真地回答道，“而我现在依然没有后悔自己在那个时候做出的决定，我做的是对的，青萍姐姐，我没有后悔过，这么久以来，一次都没有。哪怕这样，你还是想要说我一无所知吗？”

沈青萍愣了愣，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她看着少年那张干净的面庞，看着少年那双纯澈的眼眸，莫名地便想起了那个愚蠢的废物来。

……

“我没有后悔过走上这条路啊，沈青萍。”他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有着一股很奇特的光芒，让人莫名地有些安心，“真的，沈青萍，这条路我走了十多年了，你以为我当真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吗？我也经历过很多的事情，很多让我怀疑我的信念究竟是不是错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后悔过，你知道吗？”

“那只是你以为……”

“沈青萍，你总是这么说，总是你以为你以为。”他有些无奈地扶额，“可是沈青萍，真正在不断你以为的人难道不是你么？我不认为你就一定是错的，可是你为什么总要用你的经历，你的心思来揣度我的呢？我们是不同的人啊，哪怕面对着同样的事情，我们有着不同的思想，也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你总是要用你的想法来否认我的想法，斥责我幼稚呢？”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那些无聊的说辞骗得白白去死。”

“第一，我不认为那是无聊的说辞第二，如果当真有一天我死了，那也不是白白去死。”他笑了起来，“至少在这个世道里，我救过很多人，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那又如何呢，你改变不了他们死亡的命运。”

“死亡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命运啊，沈青萍，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凡人，我们所能做的极其有限，我们更不可能顾得上每个人的一生。”他说道。

“所以你的行侠仗义也只不过是图自己的一时痛快罢了，根本无济于事。”

“我不这样认为。”他摇头，“的确看起来这像是图自己的一时痛快，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那极其廉价的正义感，可是你又有想过吗，一个人如果不能活动第二天，又怎么知道第二天到底是天晴还是下雨呢？世道再坏，再糟糕，也要努力地活下去，才能等到一切变好啊，如果早早地就死去了，那么即便马上便是一个太平盛世，又有谁能享受到呢？我在努力地给更多人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一个可以活到第二天的机会。”

“但是他们也许活不到第三天。他们带着希望活下去，却在绝望之中死去，你所做的看似充满了善意，实则只是让他们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呢？”他摇了摇头，“给他们解脱吗？让他们死去吗？沈青萍，你认为你现在活着就是在承受痛苦吗？如果让你现在就去死从而永远地摆脱这份痛苦，你愿意吗？”

“……”

“你看，即便你已经对这个世道绝望了，你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去，你想要活下去，哪怕你不知道你自己活下去的追求到底是什么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那其他人不也是一样吗？哪怕是艰难的世道，他们却还是依然想要活下去，活到一个可以安居乐业的时代哪怕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注定无法见证这个时代的到来，注定了他们只能在绝望与怨恨之中死去，但是至少，他们已经与这个时代做出了他们的抗争了，不是吗？任何一个竭尽了全力去生存的人都应该值得尊敬，而不是用你自己的眼光来他们的行为做出评判，这不公平。”

“你总是有着这么多的歪理。”

“沈青萍，真正的道理是无法被驳倒的。哪怕在辩论中我可以压倒你，只要你知道你的道理是正确的，你的心思就不会有任何的动摇，因为你坚信的就是对的。现在，你敢无比坚信地说，我说的话真的就一点道理都没有吗，而你所坚持的，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哼。”

……

“哈。”沈青萍干笑了两声，“还真是有些相似。”

明鉴微微愣了愣，他不知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沈青萍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与此事无关的回忆。

“等。”南茗悠悠开口。

“等什么，等多久。”沈青萍追问道。

“不知道。”南茗的回答也很干脆。666文学网666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