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思浑身僵硬,犹如木雕。
一颗心更是不断地下沉,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
那在他耳畔响起的声音,他这几日几乎每天都有听到。
那个声音属于……
顾剑秋。
李玉思吞了口唾沫,喉头蠕动着,面部肌肉更是毫无规律地抽搐了起来。
过了好久,他才扭动着不像是自己的脖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剑秋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张脸依然显得虚弱憔悴,但是嘴角却微微上扬,多少有些得意的色彩。
“早就怀疑你小子啦。”顾剑秋一咧嘴,“明明拖着一个重伤的身体,却还要缠着我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喂,你真以为我傻啊?”
李玉思嘴角抽搐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强笑着说道:“顾大哥,你……你……”
“还装什么装呢。”顾剑秋翻了翻白眼,“刚才你叫的可不是顾大哥,而是解大哥啊,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李玉思猛地一握拳,神色随之肃然一凛,平日里常见的那副病弱之态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如同乳虎一般的神情,虽然没有多少力量,却依然饱含着慑人的凶光。
“不要以为我现在重伤,你就是我的对手。”顾剑秋摇了摇头,“更何况,你也该猜到了,既然这是一个吊你出来的局,那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顾剑秋话音刚落,一束束火光便相继在大牢之中亮起,安越已然带着人走入了牢狱之中,他看向李玉思的目光之中多了无限的哀叹,也满是失望他对李玉思充满过希望,这个少年身上有着许多的闪光点,脑子又颇为灵光,他甚至起了要把这少年招揽到自己麾下,精心培养一段,以后作为义军核心骨干的心思。
所以当顾剑秋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其实很是抗拒,很是挣扎,因为他也隐约感受到了,这个少年对于义军,对于自己其实从没有表面上那么尊重和信任,他很害怕这个少年会走入这个局中,这样他的希望就会落空。
但是他不得不同意这个局,哪怕他再想要招揽这个少年,他也必须这么做,只有通过了这个局的考验,他才能确信这个少年是不是真的能够为谭州军所用,不然,即便将他招揽,培养,那也很可能是为义军埋下了一颗不安稳的种子。
他作为义军首领,他必须这么做。
当他站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少年那瘦弱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出来,翻墙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就沉到了低谷,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少年的心意,这个少年果然还是站在了义军的对立面。
那他,也就自然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拿下吧。”安越抬起手,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就关押在这大牢里……”
“哼。”李玉思见自己的行踪从始至终都落入了安越等人的预料之中,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是不知为何一直慌乱的内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松开了扶着顾剑秋的手,冷哼了一声,很是倔强地将脖子一梗道,“既然都被你们看穿了,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安首领日后查明了真相,千万不要后悔自己杀错了好人,放纵了恶人才是!”
安越已经转身想要离开,听得李玉思的话不禁停下了脚步,微微扭过头:“这么说,你还是认为解倒悬是个好人?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与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昨日之前,我本已有所动摇,但是昨日之后,我却坚信解大哥必然是个好人,而这个人,才是恶人!”李玉思说着话,又恶狠狠地瞪了一旁懒洋洋地斜倚着牢狱门的顾剑秋。
安越眯起了眼睛,看着李玉思,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你是为什么会相信他?”
“你们弄的那些把戏我也听说了,散播着瘟疫爆发的谣言,若是解大哥当真是恶人,他怎么可能还会听说瘟疫又发,便不顾自己伤势又出山来!”李玉思大声说道,他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似乎是为自己对解倒悬的信任很是自豪,“我还从未见过哪个恶人竟然如此挂念此事!”
“那是因为我们还一起散播了顾剑秋已被我识破的消息。”安越答道。
“你以为解大哥是傻子么!”李玉思的声音毫不示弱,“你散播消息,他凭什么就要信?他即便要信,他为何又不等几日,自己伤势痊愈了,等瘟疫肆虐开,他再来此地,岂不是更加安全?更何况,你既然说瘟疫是解大哥所散播,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此地到底有没有瘟疫!”
安越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顾剑秋也双手抱在胸前,跟着点了点头。
安越沉思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看来你已经被那解倒悬蛊惑入心,无论如何是不肯信任我们了……”
“安首领……”顾剑秋才一开口,就被安越打断。
“安民,你快带着顾兄弟回房休息,他重伤未愈,今夜又这么辛苦了整整一夜,千万别导致伤势加重了才是。”好易h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