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儿子随口拈了句歪诗,安郎中有抬手欲打的冲动,忽又呆立在那里,心中在想自家儿子说的有错么?
若当年帅爷有这般腹黑,怕是不会有后来的那般结果,如今的儿子还打得么?
实在不知如何怎样教训儿子,安郎中最后只得叹道:“你且好自为之,莫要延祸家人……”
安维轩很想对自家父亲解说,今日之事真的是巧合,不是按着原来的剧本来演的,奈何自家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信自己。
依安维轩原本的算计,龚釜强买田地在平江府诸县惹出许多事端,自己只需煽动下民愤,弄出件偶发性群体事件,从而赢得赵构与朝野舆论上的支持,教秦家在赵构面前出次丑,再在赵构的心里为秦桧扎根刺罢了。
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这么巧,恰好遇到秦家恶奴又来谭家搅闹,自己急中生智才有了这一幕。歪打正着,如此来取得的效果比原本的计算不知强上了多少,至于善后……让秦家人自己头痛去罢。
不想再在这件事上与父亲纠缠,安维轩岔开话题:“儿子现下做了官,身边连可用的人手都没几个。”
啪……
于清脆的声响中,茶碗的碎屑飞溅了一地,秦府中人俱是惊若寒蝉。
“父亲……”秦熺上来开口欲劝。
“蠢货……”
不等养子将话说完,秦桧劈头盖脸骂道:“韩世忠不过送了那姓安的小子一匹马而己,蝼蚁一般的人物,也值得你去对付?”
“儿子这般做也是为了防微杜渐!”挨了骂的秦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文人狂狷,犹以新科登举的士子为甚,儿子提举于秘书省,众皆以为儿子是瞻,惟有那今岁状元王佐任校书郎自甚高,除公务外不曾与儿有一言私语,每每神色中更有不屑……”
秦熺一边看着养父的脸色,一边小心的说道:“儿子以为此风不可助长,虽说这王佐轻视的是儿子,但却是直指父亲您,儿子如此正是为了防微杜渐,抑制这种苗头,而且那安维轩并不领父亲情面……”
若安维轩在此不得不惊呼一声,原来自己是替那王佐背的锅。
“还不是你这厮做崇之故,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今岁三鼎甲两个与咱家生出龌龊,你教朝中诸人如何看为父?”秦桧骂道,又叹了口气:“何况现下那安维轩还成了气候!”
秦熺不以为意道:“父亲怕是高看那安维轩了,他能成什么气候,金国皇帝不过是拿他当做优伶看待罢了。”
“糊涂!”秦桧骂道:“你太小瞧那安维轩了,他能将太后与官家哄的高高兴兴,如何不能将那金国皇帝哄的开开开心?”
听言,秦熺心下吃了一惊,“父亲……”
“你私下莫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便是了!”秦桧言道,说罢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这个养子退下去。
自家的庄丁打了自己的党羽,成了朝野皆知的大笑话,如何不令秦桧气愤,不用问也知晓是安维轩借机搞的鬼,自家实打实的又被安维轩恶心了一次。
恶心自己只是其次,令秦桧担心的还是官家对自己的态度……
“此子留之不得……”
思虑了极久之后,太师椅上的秦桧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些时日,安维轩不知收到多少伎家娘子送来的书信请柬,但令所有伎家娘子既失望又欣慰的是,安维轩既未应了自己也未允了人家。
有姑苏名伎不甘心,不惜讨了人情托唐练等人来请安维轩,但依旧被拒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就两字:侍疾。
安维轩如何不想出去逍遥快活,但自己是以侍疾为由归家的。徐琛、曹泳之流也算在自己手里吃了亏,若得知自己去花街柳巷里风流快活,免不得参上自己一本。
不在朝中任职,日子自然过的平淡无奇。以致于安维轩将日过成了“天棚鱼缸石榴树,伙计肥狗胖丫头”一副致仕后的清闲模样。
又一日夜间,方知县便衣行至,未待客套叙礼,先向着安维轩躬身一拜。
微微吃惊,安维轩忙双手搀扶:“方父台何以至此?”笔下文学520bxx520rg
“下官此行是来向安大人致谢的!”方知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