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使萧秉温出使之前,自是有礼部官员教习礼仪流程,忙立起身来。
那内侍宣道:“有敕。卿等远将聘礼,来贺天申,即加壹劳之勤,首示肆筵之渥,其祇眷意,益谨宾仪。”
传宣抚问完毕,萧秉温口称:“谢宋国皇帝陛下!”再次礼拜。
礼毕,酒宴上席。按礼制,做为馆伴正使副使的晃谦之与安维轩需向金国使者敬酒七次,七次之后宴毕,那内侍再次出列,代表天子赐龙茶一斤,金使再次拜谢。
宴毕,送金使于馆驿后宅休息,此后做为馆伴正使的晃谦之与接伴正使的权礼部侍郎宋之才交接诸项事宜。
安维轩与那接送副使康益也碰了面,那康益向安维轩点了点头,很是解气的说道:“这金使于路上很是嚣张,安大人今日杀了他的威风,教我等好是痛快。”
“这些金人一路上吃我大宋的喝我大宋的,还要给我等脸色看,真是气煞人也!”旁边有随行的辖官很是不痛快的说道,想来在路上没少受金人的气。
提起酒宴,安维轩问道:“我观今日席间菜肴很是丰盛,不知花费几何?”
“安大人,今日筵席实算不得丰盛,若安大人见了盱眙军、镇江府与平江府接待金使时置办的筵席,才知什么叫做奢侈丰盛。”那辖官愤愤的说道,又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据下官所知,按历年惯例,平江府接待金使往返一次,即费钱四万贯,沿途三地赐宴,其余两州亦不减于此,即十二万贯。
金人一年正旦、生辰两次遣使,沿途所费即有二十四万贯,再加上舟船车马及客外赏赐,所费实在不菲,至少也要三十余万贯。”
“这么多?”听言,安维轩不禁吃了一惊下意识愕然道,绍兴十一年宋金议和,宋向金人纳贡银、绢才各二十五万两、匹,这金人一年遣使两次便抵上这贡银了。
交割完诸项事宜,这迎送使二人也是要回临安的,直到金人离去时再次于班荆馆赐御筵,馆伴使与接送使再次交接,由接送使送金人出境才算完成差事。
晚间金使用膳,安维轩特意看了下金人的食单,上载有正使与副使每餐为羊五斤,猪五斤,面四斤,粳米五升,鸡、鸭各一只,鲤四斤,油半斤,酒一斗,果三十楪,密煎三十楪,除此外还有点心等物。折钱正副使每人三两三钱银,随行都管九钱一分。
其余随从使节根据身份分为上中下三节,上中节招待吃食银合七钱六分,下节四钱五分半。
算将起来,单是一日寻常筵席招待这些金使,便是极大的一笔花费。哪怕是下节使,一人一日的饮食也抵得上宋人寻常百姓家一月的饮食用度。
次日一早,诸人洗漱完毕,用过早膳登舟,至临安北城税亭下船此时己近午时,饮些茶酒吃食稍做休息,随后上马入余杭门,前往都亭驿。
余杭门在临安城西北,都亭驿位于朝天门以南大内和宁门前,尚书省、六部的对面,自余杭门至都亭驿几乎是穿过了整个临安城,距离着实不近。
做为馆伴正使,晃谦之与那金人正使萧秉温策马并肩而行。安维轩做为馆伴副使则与金国副使申奉颜并马而行。
金使入城,自是有官差在前面驱逐百姓开道。
临安城繁华,自是与北地不可同语,那萧秉温与申奉颜于马上四下观望,着实有乱花迷眼之感。
“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
行走间,忽有女伎拨弦唱曲的声音绕梁来,令那金人正副二使不住的点头,显然沉醉其中。
渐行渐远,直到曲乐消失与嘈杂的人声中,那萧秉温才开口说道:“去岁我大金国贺正旦使完颜宗藩大人出使宋国,于临安府曾听过几支上好的曲子,又将曲子带回到上都会宁府,我大金皇帝甚是喜爱,此次本使临出使前,我大金皇帝陛下曾特地吩咐本使,教本使搜寻些临安的新曲与我朝皇帝陛下欣赏。”
“此小事耳,何劳贵使大人操劳,交与本使便可!”听言,晃谦之笑道,又言:“不知大金国皇帝陛下喜欢什么样的曲子?”
听晃谦之大包大揽,那萧秉温很是高兴,说道:“方才那曲太湖美,我大金国皇帝陛下就十分喜欢,还有茉莉花、姑苏风光、莫愁等几支曲子也皆是我大金皇帝陛下喜欢的。”
“萧大人可是寻对人了,此事也不用劳动本使了!”晃谦之笑道,伸手一指安维轩,说道:“大金皇帝陛下喜欢的几支曲子,皆是这位安副使所作,安副使大可以将自家作的新曲子交与萧大人,好教萧大人向大金国皇帝陛下交差。”
听言,这萧秉温与副使申奉颜齐齐将目光投向安维轩,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