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阳光和煦而柔和,洒在窗前栀子花瓣上,莹莹露珠在光线中闪着光华,似珍珠,在清风之中悄然滑落,落入湿润的泥土之中。
项空尘站在窗前,静静凝望着眼前这盆栀子花。他栽培这朵栀子已有一年,每每嗅到传出的馥郁馨香,他总能放下心中焦躁和惊惶,不知觉间,眼前这朵栀子花就好似长年相伴的老友,朝夕与共。
几丝晨风吹入屋里,栀子花叶轻摇,项空尘笑了笑,抱着它仿佛竹篓里,他决定把它携在身边培育,只有他才知这盆栀子的习性。
远山在晨光中镀上一层金色轮空,一只孤雁从西边飞来,发出一声唳鸣,带着一丝哀戚,迎着朝霞远去,在远空化作一个黑点。
项空尘走上石阶,远远望见立在半山腰里的御剑堂,御剑堂门前一如既往的萧索,只是几日多了几个斜斜的人影。他一眼就认出那些是御剑堂的师兄们。
严辉走在最前,面色严肃端凝:“项师弟,此次下山,可要小心,山下不比山上,人心叵测,须要注意提防。”
“是。”项空尘郑重点头。
“老严,今日好歹也是空尘离山之际,你还是板着面孔,显得谁欠你钱似的,这还怎么送行。”柳山拍了严辉一下。
“就是,严师兄,此处应有微笑。”毕信和赵毅也起哄道。
不多时,几人便又吵成一团,杜言见得时机,便将项空尘拉倒一旁,低声道:“项师弟,此次下山,你记得买几个骰子和一个骰盅回来,下次我带你去赌场,凭我的技术和你的运气,管保赚个盆满钵满……嘿嘿……”
“算了吧,老杜,哪次见你不是愁眉苦脸,输得一塌糊涂,还怂恿项师弟和你一起去。”
杜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其鬼祟行径却没逃过众人眼睛,在他兀自傻笑,幻想叱咤赌场之际,毕信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白日梦。
“老毕,这你就不对了,你可以瞧不起我的道行,鄙视我的人格,但你却是不能嘲笑我的赌技,我杜言也是有底线的!”杜言拍着胸脯,愤愤难平。
“不如就此赌上一局!赵师弟,你来做证人!”杜言拽来赵毅,从怀中摸出一个骰子,气势汹汹就要开赌,毕信撸起袖子,昂然应邀,赵毅支支吾吾只说被堂主瞧见会被严惩,杜言不肯罢休,和毕信两人呼喝着闹成一团。
一本正经的严辉,善察人情的柳山,嗜赌成性的杜言,性子开朗的毕信,腼腆畏怯的赵毅,这一切似乎从未变过,眼前的众人还是那般熟悉,能和师兄们待在一起,也真是莫大的幸运了。
项空尘这般想着,嘴角露出淡淡微笑,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人身影,心里不免失落。
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去,却见是柳山和严辉。柳山察觉到他神色变化,笑道:“堂主他嘴上虽说不来道别,区区分别有什么好婆婆妈妈的,但他最是受不了离别,每当此时便泪流满面,所以就干脆不现身了,空尘,你别怪堂主没来送你。”
项空尘微微一愣,摇头道:“我没有埋怨堂主的意思,只是这些年承蒙他许多照顾,想要当面谢谢他。”说话之间,他的目光转向了御剑堂二楼,心想在那里留下一纸书函,聊表自己的感激之意。
举步登梯,陈年的木材发出“咯吱”的声响,干脆而明晰,在寂静的堂内单调回荡。
二楼的布置和最初的印象一模一样,两壁的书橱,正中的书桌,静置的文房四宝和十虎余兴之中写下的寥寥几字,当初那个“剑”字,似乎还历历在目,只是不知对这个字的理解是否还如当初一般?
一片暗沉庄凝的色彩中,闪出一抹莹白,项空尘怔了怔,瞥见那是十虎培养的栀子盆栽。
洁白的花瓣一片片如手掌摊开,其上还残留着晚间凝聚的露珠,晶莹透亮,悄然滚动旋转。
当初那朵含羞掩面的栀子花,在此刻,迎着凉风盛开了。好看hakan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