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天特别的冷。
沙漠戈壁的夜更冷。
烈阳高挂之时,如同一盆炭火在炙烤,让人恨不得扒了皮才舒坦,一到夜里却是变得异常地寒冷,狂啸的风如刀子,往骨子里剐。
一路踏空而行,姜商很幸运的是在离开草原的时候看见了今年第一场雪,稀稀落落不是很大,可每一片的雪花都如巴掌那么大。
模糊的记忆里,似乎见过这么大片的雪花,是原有的记忆,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北辽每在入冬的时候,雪都是这般大的。
只是那时候的姜商先天有缺,脑子是一团浆糊,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唯有记起的是,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一天到晚挂着两条鼻涕跟在阿姐姜韫的后头。
从小就被各种珍惜药材调膳,尽管北辽天寒地冻,赤膊着身子在雪地里打滚也不知冷热,只是姜韫看到的时候都会一把拉过自己,然后用温暖的怀抱来暖和自己。
如今的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暖暖的怀抱,好像能暖到心里。
似乎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独单,身边没有成群结队的王府下人,没有吆五喝六的狐朋狗友,没有关怀备至的家人,只有一个一路行来一句话都不说的帝武甲。
思念的人儿远在千里之外,有一刻,姜商突然觉得很冷,就算有浓郁的先天真气不断在体内运转驱除寒冷,可心里还是有一丝悲凉。
享受惯了前呼后拥,突然的转变,貌似觉得很苦咧。
果然我还是个贪图享受的俗人,要当了神仙没这种悲喜交加的感受还有何意义?
所以他很不懂帝武甲,魔师天保,真叶史白眉以及那些把追寻无上天道当成此生唯一目标的人,那道门的背后没有酸甜苦辣,请自己去都不去。
两人的身形在夜色中好比划过天际的流星,天地之大,总能也留下一抹痕迹。
姜商不自觉得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衫,不是身子冷而是心冷。
从来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帝武甲突然停下了脚步,更是说了句姜商这么都意料不到的话。
“休息一夜,明早再赶路。”
带着姜商落在一处断壁的背面,出乎意料的找了处挡风的地儿。
从豫章到塞外,远隔何止千里万里,连续几日的不眠不休一路飞驰而来,姜商不仅惊愕帝武甲的脚力之快,同样也能感受到他的那迫切一战的心情。
世子殿下是个俗人,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寻着惺惺相惜的对手后那种兴奋,只是觉得若是那日思夜想的人儿等着自己去打床架,估计才有这种猴急难耐的心焦吧。
“前辈不必担心我,耽误了行程可使不得。”姜商倒是想帝武甲一口气跑去早打完早收场,好让自己杀回去,被带到漠北,怕担心死挂念自己的人咧。
帝武甲却是咧嘴一笑,像个即将得到欢心玩具的小孩一样。
“这一战等了六十年,老夫不也该好好准备准备调整一下,总不能让魔师失望吧,而且他们也在等我,没有帝武甲,谈什么人间最巅峰一战呢,白眉算不得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