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营以东有一处山谷,那里长有不少药材,虽然才出来片刻功夫,就已经有点想念薛庭藉了,但裴铭还是很高兴能重新策马,逍遥于旷野之中。
尽管如此,裴长远还是万分谨慎,不让她骑太快,到了山谷后,命下面人四散开来,他们父女俩则单独说说话。
“你和殿下的感情,我是不担心的,只是以后你们的风浪还多着呢,我就怕殿下他的本性啊……”
虽然这次薛庭藉收手了,但谁能保证以后他会不会有更为偏执的想法?作为心系大融的将领,裴长远不希望自己扶持了个暴君上位。
这一点裴铭自然是最有感触,但正因如此,她也是最不担心的。
望着山谷里郁郁葱葱的青松林,她让父亲尽管放下心吧,“虽然那家伙是残暴了些,但最终,他会是个好皇帝。”
她的笃定反让裴长远有些好笑,听她这口气,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父女俩边聊边走,不留神走到了一处悬崖边,裴长远细心把女儿护在内侧,正如同当初,薛庭藉护她的动作那般。
“后面的路不好走,咱们也该回去了。”恐怕他早已忘了出来这一趟采药的初衷。
这时他的一个亲信走来,年纪不大,笑得有些憨厚,“将军你瞧瞧,这是不是个稀罕药啊。”
裴长远想都没想便伸手想接过来瞧瞧,却万万没有想到,递来的不是草药,而是一把刀。
一把深深插入他肋间,锋利无比的刀刃……
霎时间,裴铭眼中的天都变了色,看着那刺目的血红,和父亲震惊的表情,竟连惊叫都忘了。
骁勇如裴将军,此时也糊涂了,跟随了他好几年的亲信,为何要杀他?
然而这一切只不过电光火石罢了,不等他们父女反应,那亲信随即又是一刀,这回裴长远有了防备,却不是反击,而是回身抱住了裴铭。
刚才那一刀直插进他的肺腑,伤得太重,想要御敌根本不可能,能做的就只有保护好女儿,至少不能让她遇险。
而那个亲信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又在他的背上补了一刀,裴铭眼睁睁看着那刀落下,却因为被紧紧抱住,连伸手拦一拦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嘶吼一声:“不要”
可她的哀求又有什么用呢,裴长远重重呕了口血,从咽喉里漏出喑哑的嘶鸣,摇摇欲坠的身体却依然把裴铭挡住。
那亲信不依不饶,还想再来一下,裴长远自知无力抵抗,若自己死在这,只怕铭娘也会危险,于是毫不犹豫地,抱着裴铭滚下悬崖。
刚才裴铭的呼声已经引来了随行的其他人,迅速赶向这里,那亲信却不着急,亲眼目睹裴家父女赴身深渊后,只是惨然一笑,然后仰天欣赏渐渐漫来的乌云。
“大仇得报,值了!”接着,他用那把夺走裴长远性命的匕首,抹开了自己的咽喉……
那悬崖很深,密林也没有阻挡他们的滚落,从头到尾裴长远都把裴铭护地死紧,生怕她被磕碰着,而他自己,早已是满身血污。
直到过去许久,他们终于被一块巨石拦住,正好撞上了裴长远的后背,重重的闷响让裴铭心头猛颤,肝胆也跟着碎裂。
“父……父亲……”裴铭用尽全力挣开裴长远紧箍的手臂,坐起来想要为他止血,可前后两个伤口都太致命了,她根本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那个亲信为什么要杀父亲,如果这是太子的安排,那薛庭藉岂不也有危险?九桃9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