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深深望了她一眼,道:“适才你与那女鬼所说的长篇鸿论倒很是新鲜。为师只问你,如今你可能放下心中执念?” 花千骨想不到他会有如此一问,先是一愣,又沉吟了片刻,才垂首赧然道:“当真是医人者不自医,小骨此生唯一执念便在师父身上,小骨放不下、也舍不得放下这执念。” 白子画略点了点头,道:“执念,是我们对自己、对生命的态度,也是一种坚守,虽然过分沉沦执念之中会生出怨念,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存在于这世间的证明呢?!师父从前总是要你放下执念,殊不知要放下一切执念正也是执念啊。” 花千骨听得懵懵懂懂,大眼中满满皆是疑惑,半晌才愣愣地道:“师父,您的意思是…执念不必放下?” 白子画沉声道:“若不入执妄、不入魔念,又何必放下?” 花千骨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依在他怀中,道:“小骨懂了,爱恨嗔痴,如丝如缕,即使我辈修仙之人,也难以完全放下执念,一念成佛,一念又或成魔,只是千万持守住本心才好。” 紧了紧手臂,将她揉进自己怀中,白子画一下下抚摸着她如水的乌发,柔声道:“你便是为师千千万万年的执念,为你一念成魔,又为你一念成佛,此刻回头看时,常恨岁月蹉跎。” “师父……”酡红了一张俏脸,花千骨踮起脚尖,在他颊上轻轻一吻,道:“真好!” 她柔软而温热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起来,白子画眸色一暗,忍不住抬臂揽住她纤腰,凑在她耳畔,正欲开口间,她袖袋中适才收的那魔铃忽然一声轻响。 花千骨这才想了起来,忙挣脱了他的怀抱,取出那魔铃,递在白子画手中,道:“师父,这铃铛是莫小声的,其上负有诸多游魂,莫小声曾言待这魔铃炼化功成之时,她便会现身。” 白子画俊面微红,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方接过那铃,细看了半晌,才道:“今日到底夜深了,明日为师便作法使这些游魂重归幽冥,待其轮回之期到了,自可脱离苦海。至于这魔铃,为师倒要看看,它是否能真的使莫小声现身。” 花千骨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斜斜依在他怀中,道:“师父,这都是后话,咱们这便回客栈吧,小骨当真乏了!” 白子画将那魔铃收入墟鼎,轻笑道:“好,你这两夜着实辛苦了,也该好好歇歇了。”说着,揽住她的纤腰御风而起,往客栈去了。 待归了房中,花千骨欢呼一声,施了个清洁法术,弹指换过了衣衫,往床上一滚,拍了拍自己身侧,道:“好累!师父,你也快来歇下吧。” 白子画合衣而卧,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拉过了锦被,柔声道:“睡吧。” 在他胸前蹭了蹭,花千骨忽然想起一事,扬起小脸,向自家师父怒目而视,嗔道:“师父,适才冤魂找小骨索命时,你不管不顾也就罢了,但那一声长叹是何意思?!” 白子画笑道:“为师那是在提点于你,否则你一味地发足狂奔,到底不是法子,再说也实在堕了我长留的赫赫威名。” 花千骨“哼”了一声,仍然不依不饶地道:“这就算是师父要提升我的修为,也该循序渐进才是,哪有一下就弄几千几百个冤魂来对付小骨的啊?!” 白子画失笑道:“这又哪里怨得了师父?!” 花千骨涨红了一张俏脸,半晌不得言语,终于闷哼一声,转过了身去。 白子画哑然失笑,扳着她的双肩迫她又转了过来,用力拢了拢怀抱,下颌轻轻点了点她毛绒绒的头顶,柔声道:“好了,不气了,难道还要师父向你赔不是不成么?” 孰料搭在他腰间的小手忽然狠狠拧了他一把,怀中小人儿怒气冲冲地道:“又用师尊的身份压抬人,赖皮!” “好了,睡吧。”垂首在她发间一吻,知她近两日确实耗费不少法力,恐她虚耗过度,便自掌心暗暗将安神真气度过。 花千骨渐觉精神不支,已猜到了是他之所为,但自己到底也累得狠了,只轻轻道了声“师父,讨厌 ”,便沉沉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