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过了一会儿自动挂断。
年芨垂下眼,两只拇指开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敲着键盘,很快打出了一排字:小月你怎么了?干嘛不接电话?手术还成功吗?阿姨还好吗?
你呢?你又还好吗?
写到这里,她的动作忽然停下。
耳边钟希明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尖锐又刺耳,年芨其实并不想听,可是这室内太小,几乎避无可避的那些话语就这样钻进年芨的耳朵里:“也是活该啊,整天不知道做点儿正事,听说是被人用石头活活砸死的,脑袋都砸碎了,咦………真的是,想想就恐怖。”
然后她左右瞅了一眼,确定没有领导在场,这才将声音放低了一些:“我听说……只是听说啊……还被人那个了……”
年芨的视线下移,从光洁的手机屏幕移动到自己白皙细腻的手背上,前几天看起来还有些严重的黑红指甲印子此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是仔细一看,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些痕迹。
她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移开目光。
不远处有人开始问:“什么那个啊?”
钟希明答:“哎呀就是那个了啊……”
“哦,我知道了。”忽然有人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然后侧过身子跟身边的人耳语着什么,距离隔的有点远,其实别人都听不太真切。
年芨黑黝黝的眸色越来越深,一个没留神,手机忽然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休息室里依旧乱哄哄的,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她的异样。
她不动声色的蹲下去捡起手机,用袖子将屏幕擦干净,按下开机键,已经十点半了。
很晚了,该回家了。
年芨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然后抬 起脚,轻轻的从后门走出了休息室。
入目是光线明亮的超市前台,不远处还放置着几台抓娃娃机,旁边是小孩子坐的摇摇车,即使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可还是有家长乐此不疲的带着孩子过来玩,摇摇车一边唱着响亮的儿歌一边缓缓上下摇晃着,引得坐在上面的孩子咯咯大笑,身边的家长也始终面带微笑。
是这样安宁祥和的吗?
年芨站在原地,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在不停的向后退着,一直移动,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一直到移动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有意识一般的停了下来,她沉沉抬眼望去,这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原来繁华景象的背后尽是一片苍凉萧条。
年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呼吸越来越急促,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指尖都开始微微泛白。
过了一会儿,她将自己外套的扣子整理好,然后转身,走出了超市大门。
天幕黑压压的,她安静又平稳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今晚没有月亮,就连星星都少得可怜,脚下的路也开始有些隐晦不清。…
年芨走了一会儿,脚步顿住,视线随意往周围扫了扫,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石凳上,她坐在上面,开始不厌其烦的给方小月打电话,一个接一个,每次都是听手机里刚传来电话的响铃就匆忙挂断,如此反复了十几遍之后,她终于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