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莲花儿这么说来,红锦却是凄厉一笑,没了个声响。查得再清楚又如何,自己的娘还能活了不成?说到底,都是自己没长眼睛,自以为能够争到更好的前程,反倒是将她给害了!都是自己、都是苏家,都是这些人!
红锦双眼闪着冷光,心底却是一阵又一阵翻涌。好是半日过去,才是猛然咳嗽两声,低声道:“人在做,天在看,总是会报应回来的。眼下,我受了报应,后头,就该她们了。”她的声音有些许低沉,却又透着森然的味道,莲花儿虽然心性单纯,又是与红锦极好的,听得这寒碜到骨子里的语气,也是觉得心头一颤,打了个哆嗦。只是想着今日的事儿,她有时觉得,纵然红锦有这般言辞,也是应当的:若是换了我,也是一样要咬牙切齿,痛恨不已的。
由此,莲花儿反倒是低声劝道:“姨娘,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也说了,人在做,天在看的,总有报应。您的老娘总也想着您过得好,竟不要太过伤心,好生过日子。”
听得这话,红锦也是透着些许反常,竟微微笑了笑,哑着嗓子,低声道:“你放心,我心底总是有数的。那宋婆子你盯着些。我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她的声音微微带着些许轻柔,却有几分异样,莲花儿分明觉得有几分不对,却也不知道从那里说起,只当这是一时伤心的缘故,又是劝了两句,她便是服侍着红锦睡下,又是撒下帐子,自己则坐在床头做起针线活儿来。
却不想,里头的红锦,此时的脸色已是一片狰狞:自己还有什么呢?娘没了,孩子?那冯氏这般阴险奸诈,如何会让自己有孩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还有什么指望?既是没了指望,那就索性来一场大的!冯娴、苏曜、顾姨娘、苏瑜、朱欣、苏瑾、徐敏君,这些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兀自想着,筹划着,脸上的神色越发得疯癫狰狞,但一双眼睛却像是夜空中的星辰,竟是越发的闪亮,如同激烈燃烧的柴禾,灼热地焚烧,喧腾出最后那一抹亮色。
等着一样样的事情都想清楚,想明白后,红锦缓过神来,才是发觉自己手上绞着的纱被已经有些如同菜干一样干巴巴的了。咬了咬下唇,她将那纱被放开,又是一点点抚平了,淡淡的开口道:“莲花儿,给我倒一盏茶来。”
莲花儿正是做着针线活儿,但她年岁也还小,近来又是遇到了不少事儿,做了一会子便有些神不守舍起来,听得红锦的话,倒是吓了一跳,怔了半晌才是明白过来。当下,她忙就是起身倒了茶,又是掀起帐子,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将那茶盏递到红锦的唇边。
看到莲花儿这般模样,红锦的目光闪了闪,才是伸手接过那茶盏,吃了两口后,低声问道:“那个顾姨娘,现在如何?”
“还是老样,被锁在那屋子里出不得。但是听得说,她仿佛也是明白了点,竟不再大喊大叫,说些胡话了。”莲花儿心底有些奇怪,想着这件事红锦早便是问过的,怎么又是询问,但还是细细地说了一番,一面又道:“照我想来,她也是一时糊涂,这会子明白了,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的。说实在的,除了大爷的宠爱,她又剩下什么去?偏生她前头来死活糟蹋,也不珍惜,这会子后悔了,只怕也迟了。”
红锦听得这话,眉梢微微一挑,却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儿。她比莲花儿更明白,那顾姨娘的身份可不低,又是多年的情分,若是旁的人家寻常的小妾,这会多半是不成了,但是那顾姨娘若是要东山再起,不说容易得很,但也不算十分艰难。
自己要好好的引着她重新得宠,然后,将那棉籽油的事说出来。这府里头,最在意孩子的,甚至想孩子想疯了的,可不就是那顾姨娘么?只要将她折腾出来,日后,自然是有的瞧!朱欣、徐敏君,那都是有身孕的,那可都是孩子……
想到此处,红锦的眼中闪烁着森然的光彩。
只是,等着她重头看向与自己小心翼翼说话的莲花儿时,她的眼中又有几许柔和:不论怎么样,这起码都是要一两个月的时间,那么,尽早将莲花儿嫁了吧。
这厢红锦静静地这么想着,敏君那边却是一片喧腾欢喜。苏瑾一回来,便是听得下面的人回话,说着敏君有了身孕,他在一怔之后,自然是狂喜不已的,只匆忙冲入屋子里,看着敏君正躺在床榻上,抬头与他盈盈一笑,眉眼弯弯,两颊一片嫣红,似乎还有几分娇羞的样子,他心底便是一阵热烫起来。我看书k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