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56、实数(1 / 2)七门调首页

更诡异的是,从西边围墙开始,地面上撒着一层青灰,青灰体轻,本应该一吹就散,也不知道这些青灰拌了什么东西,竟然服服帖帖的粘在地上,从西边一直延伸到香炉。

香炉底下,放着一口很大的元宝形铜盆,铜盆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白洪川引着我进正厅,正厅主位上,摆着供品,左右两把太师椅,下首,两边各自摆着两排椅子,总共四十把。

东西屋分别挂着门帘,我抬脚朝着东屋走去,拉开门帘,迎面便供奉着一方牌位,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家供奉柳伏城这个保家仙的牌位。

再往里,便是一张雕花拔步大床,老古董的样式,那是我奶奶睡了几十年的床了,看到这张床,仿佛还能看到当年奶奶坐在床沿上做纸扎的样子。

眼睛有些酸涩,赶紧退出来,又到西屋去。

西屋以前是我的房间,而此刻,里面的摆设果然都如以前一模一样。

白洪川说道:“大小姐先在房间休息吧,需要什么叫一声,外面有人应着。

我点头。往后指,问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感觉这老宅子明显扩建了,比以前大很多,建了后院,是吗?”

白洪川应道:“对。”

我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暂时还不可以。”白洪川说道,“还没有完全弄好,等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也不强求,在房间里坐下,顺手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白洪川出去之后。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我又站起来,跺到大门口,朝着四周看。

整个村庄静悄悄的,全然没有往年除夕的热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抬脚想要去隔壁看看,立刻有死士上来拦住我,我识趣的回房。

今天整个村子可能都被死士包围着,至于那些村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等事后再问。

我耐心的等着,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就盘腿上床,打坐入定。

本来天气就不好,冬日天色也黑的快,等有人进来叫我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一片说话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半。

窗外有风阵阵,房间里温度要比白天降低了至少十度,我犹豫了一下,来人提醒道:“大小姐,您该换衣服了。”

我点头。那人出去,关上房门,我手脚麻利的将礼服换上身,又将白二婶提醒带着的大氅披上,坐在西屋的圆桌旁,等着。

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声音,陆陆续续的好像来了很多人,这样的状况,是往年除夕之夜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白少恒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六点五十左右,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停止,我听到脚步声朝着大厅走来,一众人落座。

七点钟刚到,西屋的门被推开,白洪川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说道:“掌门,人差不多来齐了,请您掌事。”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愣了有半分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闭了闭眼,稳住心神。

白少恒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让我走一走往年,奶奶除夕要走过的路,处理的事情。

而往年,奶奶都是避着我的,我以为她都是出门去了,而事实上,她可能只是设了阵法,困住了我,屏蔽了我对外界的过多感知罢了。

每一个除夕夜,奶奶都在家里,应对着平时从未登门过的这些人。

我脱下大氅,抬脚出去,转过门帘,便对上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

主位之上,两张太师椅空空如也,下手四十张椅子上,都坐着人,他们的身侧,或多或少还带着随从。

我站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朝着我看过来,眼神各异。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的长得还算正常,有的面貌……一言难尽,有男有女,年龄普遍过了青壮年,身上穿着的礼服,都是清一色的长袍,对襟处,也都有一个七字,只是长袍的颜色各异,盘扣不一样,对襟处的绣纹的用线差距也很大。

我两只手握的紧紧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脑子里,从一开始的震惊、混沌,到慢慢平静,转而变得清晰起来。

能穿着这种带有标志性纹路的长袍的人,必定自身就是七门中人,今天齐聚一堂,就像是年终总结一样。

所以,七门一直是存在着的,并且规模还不小,每年奶奶都会主持这样一场年终总结,但话语权在不在奶奶手上,很难说。

就像今天的我。出面的是我,但我的背后站着的,是白少恒一样。

白洪川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抬头,挺直腰背,朝着主位走去。

而此时,主位上首,柳伏城保家仙的牌位,已经供奉在了供桌上。

我的脚刚搭上主位前的台阶,左下首第一位,一个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开了口:“大祭司,你确定这个小丫头片子配坐这七门掌门之位?”

我猛地回头看向他,白洪川陪着笑脸道:“福老请放心,这位的确是新任七门掌门,如假包换。”

“呵。”另一边,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嗤之以鼻道,“我眼巴巴的从南方赶过来,以为今年能见咱们门主一面,结果门主就拿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来糊弄我们,大家伙儿说说,憋不憋屈?”

“我也是冲着门主来的,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快连门主他老人家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往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根本不愿意跋山涉水的往江城跑,派小辈们过来交差就行,今年开着房车一路躺过来,差点没折腾掉我半条命,结果呢?”

“大祭司,今夜门主他老人家不来,这差,我是交不了。”

“对,我怕我交的东西太多。这黄毛丫头掰着手指头算不过来,到时候再丢了少了,这份错算在谁头上?”

“我……我爹上个月才过世,我是第一次独自过来交差,临走前堂内长老左叮咛又嘱咐,就怕出了差错,没想到……”

……

坐在椅子上的四十位,敢情都是从天南海北,七门的各个分堂过来的代表,虽然我以前从没想过,七门到了今时今日,还有这么大的阵仗,但如今既然大家都凑在一起了,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这些个老家伙,一个个都看不起我,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将我从掌门的位置上拉下来,他们能来,给的是白少恒的面子,而不是我。

我一撩袍子,转身便坐在了主位左边的太师椅上,也没说话,一手搭在桌子边缘,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三下。

就这一个动作,引来下手几十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跟盯着杀父仇人似的看着我。

我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白洪川倒是上道,立刻给我斟了一杯茶,端起来亲手送到我手上。

我捧着茶杯小抿一口,仍然没说话。

其实不是不想说点什么镇镇场子,而是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少恒没跟我提,我只知道他们是来交差的,具体交什么差我不知道。一张口便要露馅,只能摆摆架势,希望能压迫到他们,让他们主动说。

就这样,我坐在主位上,几十个人或坐着,或站着,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