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那般嚣张又不长眼,她自然也会生气,但是却不会轻而易举将人收拾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她干的,江阳郡王没闹出人命来想来已是不易了。
有了这么一出,待到他们路过二世祖泥坑的时候,江阳郡王却破天荒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那几个二世祖被打得鼻青脸肿,此刻看到南瑾瑜也没什么反应,显然是忘忧粉起了作用……
经这么一闹腾,他们进了四姨娘院中的时候,反倒是显得和谐又温馨。
“咦?不是说出事儿了么?”
不等江阳郡王开口,南瑾瑜便漫不经心问绿梢。
“方才通传的小丫头的确是这么说的,或许说得是锦瑟小姐一行吧……”
绿梢立刻会意,答得顺溜儿的。
“郡主来了呢!郡主里边儿请!”
小娥笑嘻嘻迎上来,视线停留在江阳郡王身上,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尊魔郡主是哪里招来的啊?幸亏表少爷们在,倒也不那么惧他了……
“郡王请。”
南瑾瑜索性也不赶他走了,毕竟人那么多他反正也不敢如何,就当是多了个个尾巴。
江阳郡王当仁不让走进去,瞧见里头四姨娘母子三人以及白家兄弟都在的时候,忍不住嘴角抽搐。
“郡王……万福!”
众人惊讶之余行了礼,四姨娘的小厅瞬间就被挤满了,长胳膊长腿的四个少年几乎无处安放他们的手脚,江阳郡王的袍子也因为室内太过局促,被人踩脏了许多处。
“免礼……这南府的姨娘住得为何如此逼仄?”
江阳郡王盯着自己袍子上不断增加的脚印和扫在椅子下面沾染上的灰尘,再加上这里图一股子药味,嘴角抽搐得几乎要瞎了。
“妾身常年一个人,住惯了这小院子便没再搬走。”
四姨娘瞧了眼南瑾瑜,答得得体又不失风度。
她本就不受宠,住着小院子都被朱氏记恨监视了许多年,倘若她换了大院子,指不定要被朱氏如何对待……
“唔,是晚辈失礼了。”
江阳郡王缓缓地从四姨娘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南瑾瑜,“郡主担心这头出事儿了才过来的,此刻无事了,是否就能走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没见妹妹了,既然凑巧遇上了,便留饭吧,这已经快午时了呢,姨娘的小厨房做了南疆菜。”
白瑾木笑道,视线停留在南瑾瑜身上片刻,立刻理解了她的窘境。
江阳郡王是这燕京出了名的二世祖,倘若方才他们收拾那些不是东西的话,眼前这位就是他们全部加起来拍马也不及的恶……
“是吗?好好好,正好饿了呢!还是二哥心疼我。”
南瑾瑜小鸡啄米般猛点头,挨着白瑾木坐下,语气亲昵。
“姐姐这话……听着我怎么那么别扭呢?我这个当弟弟的不心疼你么?”
南瑾宸挑了下眉,扫了眼白家兄弟,心里忽然醋了。
这明显一个与他抢妹妹不说,另一个竟然还抢起姐姐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你心疼么?反正我是没瞧见啊。”
南瑾瑜用下巴点了点他,笑得有些得意。
这小子明显是因为三哥对锦汐有想法醋了的,怎么到她这儿就偏心了?
“就是就是,瑾宸不是向来心疼四姑娘的么?瑾瑜妹妹是我们正儿八经的表妹啊,白家嫡系就那么个妹妹啊!”
白瑾盛接话道,明显不打算给南瑾宸留活路。
这小子方才怼他那副护犊子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他对锦汐是纯粹的兄妹情谊,他都要误以为自己遇上情敌了!
“哥哥当然心疼我啊……怎得对大姐姐这般说话,仔细惹怒了姐姐,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南锦汐笑道,全然不顾南瑾宸脆弱无助孤独的内心。
“噗!”
白家双胞胎齐齐乐了,转头一看,江阳郡王沉默的盯着对面的案几出神。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上面随意摆了四五个茶盏,茶盏的外观似乎还不是一套的,颜色质地大小到摆放位置皆不一致……
南瑾瑜惊讶的伸出手,将茶盏的位置放得更乱,还顺带将一盏茶打翻了,茶渍立刻染透了下面的扎染桌布,一片狼藉。
“哎呀!手滑了。”
“……”众人无语,却没人质疑她在做什么,因为江阳郡王蹙眉的动作变成了凝重,眼底透出了怒气和崩溃。
“没事儿,擦擦就行了!”
南瑾宸立刻会意,随手拿了个帕子便胡乱的将茶渍蹭开,原本就难看的茶渍立刻变得一塌糊涂。
这个细微想小动作直接逼得江阳郡王猛地站起来,一脸难受的瞧着窗外。
衣着杂乱的婢女和佣人随意走动,院子里并没有好看的花草,而是各种长相怪异没有观赏性的草药,看得他整个人后背发毛。
“郡王哪里不舒服么?姨娘这有许多南疆草药,不若给你服用些?”
南瑾瑜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语气透着几分关切。
敢情这家伙是个超级强迫症?想治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草药?不、不、不,不必了!本郡王只是身体不太舒服,不需要不需要……”
江阳郡王闻之色变,这才想起来这屋子里有三个地道的南疆人,白家那两个少年瞧着更是不正常!
听闻他们的兄长随身带蛇,不知道他们随身带什么鬼东西!
“郡王这是病了么?瞧你走路都不太稳当了。”
南瑾瑜意有所指道,视线停留在江阳郡王脏了许多的袍角上,手里端了杯茶,笑得阴恻恻的。
江阳郡王不由自主循着她视线看过去,立马看到了自己脏污的袍角,面色一冷,手刀劈下去,直接裂了两边的袍角……对称的!
“哎呀!”
南瑾瑜站起来,忽然不小心歪了下身体,手中的茶盏直接倒了江阳郡王半边袍子,这下人彻底黑透了脸。
“郡主你作甚?”
这下江阳郡王想觉得她不是故意的都不行了,瞧那双狐狸眼睛里透着十足的挑衅意味,一副他要是不走她便有上千种法子让他崩溃的神色,着实教人火大。
“郡王生气了么?我陪你银子便是了!”
南瑾瑜委屈的噘嘴,一副欲哭不敢哭的模样,立刻引来了观众的恻隐之心。
“郡王莫不是这点儿小事都要生气吧?郡主是小姑娘,还请郡王多担待些,银子我白家赔你,十倍。”
白瑾木不悦道,将南瑾瑜拉到一旁,袒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就是啊,郡王自个儿非要穿这曳地三尺的彩袍,怪不得我们瑾瑜妹妹吧?”
白瑾盛说完,挥手放下了半边帘子,挡住了外面探究的视线,实则是发现了南瑾瑜他们在玩儿什么。
江阳郡王自打出生以来便没吃过这种瘪,更别说受这等气了,只是如今他却不能发作,更不能因此对他们如何……
一张施了重彩脂粉的脸气得簌簌发抖,半晌才道:“本郡王忽然想起还有旁的事情,便先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郡主吧。”
说罢,逃一般出了四姨娘的主屋,一闪身便消失了。
“郡王慢走呀……”
南瑾瑜笑得前仰后合,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空茶盏搁在桌面上,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原来这货不止打架不行,强迫症严重到这等程度,基本上无需动手便能让他寸步难行……
看他日后还敢来找不痛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