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含元殿中,朝会再度召开。
随着白朝恩一句“有事早奏”,宋承乾与宋良几乎同时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事起奏!”
宋泽雨见了,脸色依旧沉静得如一潭深水,瞧不出丝毫喜怒或惊讶。
“乾儿先说吧。”
宋承乾瞥了眼宋欢,不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随即朝着前方一拱手,朗声道:“父皇,关于这遣往梁州的钦差一事,儿臣已为父皇觅得一合适人选!”
宋泽雨不咸不淡地道:“说来听听。”
宋承乾道:“儿臣以为,四弟乃是作为钦差的不二人选!”
此言一出,齐王党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全然没有料到宋承乾竟会推举宋琅,而不光是他们了,就连今天罕见站到了朝堂上的宋玄彬也同样有些讶然。
宋泽雨心头一震,却未表露出来,而是缓缓地道:“哦?说说理由吧。”
宋承乾赶忙解释道:“父皇明鉴,四弟他才学过人,博古通今,而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颗守正不阿之心,正符合谢大人昨日所讲,乃是真正能为父皇分忧,为朝廷解难之人,作为此次的钦差人选,再好不过!”
宋泽雨眉头微蹙,不明白这个大儿子是在搞什么鬼。
早先东宫文会之后,张清正便递过折子,所以宋泽雨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过节,更何况他一直都认为宋琅“落水”之事与东宫这边有关,可宋承乾这时候推举宋琅,又是个什么意思?
宋泽雨疑惑,齐王党三人更是震惊加疑惑。
三人微微转头,眼神交汇,其中当属一直对自身忧心忡忡的宋欢最是气愤。
他已经料定,这定然是宋承乾与宋琅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要针对自己出手,何况他本来就极为反对推举宋琅,只是拗不过宋良和宋齐光而已,如今出了这事,那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然而,宋良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脑子却开始飞速运转,思考起了这件事背后的可能。
宋琅暗中投靠了宋承乾?
有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且不说二人之间的龃龉嫌隙,就说以宋承乾那高傲的性子,除非宋琅肯卑躬屈膝地去求,否则他绝不可能接纳宋琅,更别说推举他当钦差了。
而宋琅之所以不可能去求这份差事,是因为他完全没必要搅入这趟浑水。
这差事办好了得罪人,办不好就得挨罚,也就傻子才上赶着去接,自己昨天才刚去了,好说歹说才劝他接受了,本意也是想将他当做弃子,保下宋欢,所以要说宋琅和宋承乾达成什么协议,基本是没可能的。
既然这种可能性没有,再联想到宋承乾刚刚那得意洋洋的眼神,宋良只能大胆猜测,此事应当是宋承乾故意为之!
宋承乾并未与宋琅商量,而是故意将宋琅架上来,因为以宋琅的能力,大概率会办砸,到时候就有理由一并处理宋琅与宋欢,其二,则可离间,毕竟人心隔肚皮,到时候宋琅再怎么解释,自己这边也不可能信,只是宋承乾大概没想到,我昨天便去找过宋琅了。
一念至此,宋良暗自冷笑一声。
这次,恐怕你要失算了。
正在这时,谢玄竟突然开口道:“臣反对!陈王殿下素未接触政事,又岂能担此大任?”
不等宋承乾开口,宋良便紧跟着朗声道:“父皇,儿臣附议大哥所言!”
说着,他全然不顾宋欢的眼神阻拦,一转身,对谢玄道:“谢大人,您莫不是忘了昨日所言?您可是亲口说的,‘为官之道,在于知人善用,如此才能人尽其才’。四哥做为钦差,最重要的就是秉公持正,至于他需要的人手,都可从各部抽调,有没有接触过政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四哥需要,我大可陪他去梁州走一趟。”
宋承乾见状,心中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