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溪僵住,流烟反而笑了出来。
流烟掩嘴:“那是你的身子,又如何杀?”
她,怎么知道的?云溪皱眉,最终思量却是想的明白:“是楚临安告诉你的?”
流烟食指轻放于唇上,继而唇角轻轻扬了起来。
养心殿内。
画溪沉沉地睡着,额间皆是冷汗。
顾生言瞧着,又收回了眸,将那帘帐轻轻落下了,转身道:“皇上,似是已经无碍了。那些医女目前还在含光宫候着,可着养心殿陪着娘娘?”
宁西洛背对着那帘帐,眸色终究是落在了一席宣纸之上。宣纸平铺着,可见上面的褶皱,是画溪写的字。
顾生言又笑:“这字,还是能练的。”
这话说的对不对,顾生言不敢讲。听闻画溪在宫中极其受宠,而这受宠的程度自是不言而喻,又有哪个帝王家敢将尸首藏于宫殿之中如此之久?
幸运的是,这画溪醒了。
若是不幸,那这便是典型的鬼怪小志了。
顾生言思索着,若有若无地看着那宣纸。而宁西洛始终没有回过神,那双让人永远无法捉摸清透的凤眸带着温文尔雅的清淡之色。
宁西洛将宣纸放下:“能治吗?”
顾生言摇头:“这没了记忆,或许是伤到了头。可看娘娘这些日子,除了这些个毛病,倒也没有什么身子不爽的地方,倒是可以慢慢来。毕竟那医正们都是这般说的,宫外的大夫也来了不少,也未曾看出什么毛病。奴才觉得,慢慢调理便会好。”
“若是永远都不会好呢?”
“这……”顾生言有些焦急,这一问又如何答?到底还是等着吧,这记不起来便记不起来,若是强硬为难医正们也是不妥之处。
只是,画溪便是画溪,为何一定要想起过去那些不好的记忆呢?
顾生言思索,却又不解。
宁西洛垂眸,淡淡地凝着那帘帐之后沉睡的人儿:“她不该昏的。”
“医女说是吓晕的……”顾生言小心低估着,“娘娘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不记得战场的事,按理说吓晕也正常的。”
“你可记得青鸾?”
“奴才自是记得。”难得皇帝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顾生言上前,再度俯身笑道,“那是娘娘的贴身婢女,奴才怎会不知。”
“溪儿第一次杀人,是为青鸾,且在八岁。”那修长的手指点在桌上,冰冷之色盛然在那眼睛之中,他随即笑道,“那个时候的她未曾惧怕过。”
灯火朦胧。
顾生言看见那年轻帝王侧颜之上明灭的光晕,高高在上的帝王站在龙榻最前方,隔着层层的帘帐看着内里之人,却始终不肯迈动一步。
那神色带着骄傲的笑意。
是在怀念那时的画溪吗?
顾生言不解,却也认真思虑着:“那个时候战神以一己之力,撼动整个西州命脉,即便皇上不出征,即便画家军不出征,西州也皆是胜仗。这些,奴才都听闻过。”
杀人,对于画溪而言并非难事。
画溪从不杀好人,只杀恶意掠夺者,只杀那些匪徒之人。
战神之所以是战神,无往不胜,便是她的象征。
而今日的画溪,惧怕尸体,吓晕在飞霜殿之中,且还是在云二姑娘的庇佑之下,晕了。这些又岂是失忆那么简单?
记忆可以变,可性子却如何变的?八岁的战神可抵挡匪徒,那现在的战神岂能惧怕那些东西?云二姑娘救了她,却被她推开了,且惧怕着。
顾生言垂眸,想起云溪手心之中滴落的血渍,不由得眉头紧皱。
……
龙靴朝前而去,那年轻的皇帝推开了一层又一层帘帐。
“溪儿,穿上衣服。”
里面,他冰冷的声音传来。
顾生言诧异,皇帝竟直接将躺在床上乔装昏迷的画溪直接抱了起来。酷录文学ku6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