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走到树林深处,在一棵树下站定,未及解下腰带,王雪从后一把拽住陈伟衣领,将陈伟拽到树后。陈伟惊叫道:“什么人,竟敢来此偷窥我撒尿?”王雪道:“谁稀罕偷窥你啊,我有话问你!”陈伟比王雪小好几岁,王雪当年待他便如亲弟弟一般,这时见到王雪,心头大喜,只是陈伟性子腼腆,不擅表述心情,只淡淡的说道:“王雪师父是你啊,你怎的在我解裤腰带之时拽我?”王雪道:“费话,难不成要我在你除下腰带和裤子之后再来拽你吗?”
陈伟脸一红,忙岔开话题说道:“王雪师父要问我什么?”王雪道:“金大帮主怎么来投奔柏平武馆了,他干嘛欺负李浩,筱扉到底有没有成婚,是和谁成婚的,还有”王雪急着知晓详情,一开口便问个不停,陈伟老实木讷,连第一句话也没听懂,忙挥手道:“师父你慢点说啊,什么金大帮主,谁是金大帮主?”王雪急道:“金云齐呀!”陈伟哦了一声,道:“你便说金云齐呗,说什么大帮主小帮主的,谁听得懂?”其时黑灵帮在武林中四处横行,名声非同小可,但陈伟只是在武馆习武,不爱打听江湖上的事,金云齐虽是鼎鼎大名的黑灵帮主,陈伟却一点不知,王雪说金大帮主,陈伟便不知是说谁。陈伟说道:“金云齐武功当真了得,他的那一双手掌好像金刚制成的一般,打在石头上,能将石头劈成两半,这一手武功”王雪怒道:“谁来问你他的武功了,我问你他怎么和你们武馆扯上关系了!”陈伟道:“前两个月金云齐来我们武馆找筱扉师父切磋,说是要以武会友,筱扉师父打不过他,又欣赏他的这一手武功,便留下他在武馆里教我们弟子练武,这次震武大会,金云齐也跟着一块来了。”
王雪嗯了一声,问道:“李浩怎么说呢?”陈伟道:“李浩师父自命清高,不许筱扉师父留下金云齐,可柏平武馆是筱扉师父家族基业,李浩师父做不了主,他和金云齐动手比试,也打不过金云齐,只能答允将金云齐留下。”王雪点头道:“总算李浩这小子还有一丝良心,不愿与金云齐这等江湖败类同在一个屋檐下。筱扉也真是的,都和李浩成婚二十年了,李浩既不喜欢金云齐,那将他赶走便好了,筱扉竟连如此区区小事也不给李浩情面。”陈伟道:“李浩师父和筱扉师父虽已完婚,但依弟子看来,他们俩之间,好像不大对劲呢。”王雪问道:“哪里不对劲了?”陈伟道:“师父们之间的事情,弟子不敢妄加揣测。”王雪道:“咱们姐弟俩随便聊聊而已,你怎么想便怎么说。”陈伟道:“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我们弟子总能瞧见李浩师父和筱扉师父吵架,他们虽已成婚,但显然相处的不大和睦。金云齐和筱扉师父比武那日,筱扉师父败了金云齐,从此她见金云齐的眼神便全然变了,眼里全是仰慕之情,岂止是有心结交,甚而是有心求亲。李浩师父看在眼里,可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一来筱扉师父也并未当真做出什么不规矩之事,二来李浩师父是倒插门,遇事只能忍让,三来李浩师父打不过金云齐,便只能屈居人后。”
陈伟这几句话说完,王雪心中便已有了个大概,李浩和筱扉虽然在一起过了二十年,但二人夫妇不睦,关系也不好,自从金云齐来了之后,筱扉一颗心全在金云齐身上,有意想和金云齐结欢,将李浩赶走。
王雪听陈伟说完,心里越想越气,寻思你李浩本来好端端的一个壮志男儿,和我结为侠侣共闯江湖做几番大事岂不甚好,干嘛色迷心窍的去跟着筱扉,闹的此刻里外不是人?心中虽气,但得知旧情人跟在别的女子身旁过得不如意,竟也隐隐有窃喜之感。
陈伟不愿谈论师父们之间的情事,听王雪不再问下去,趁机又岔开话题说道:“弟子这些年来跟着李浩师父习武,武功不敢说小有所成,至少也有一些精进,这两个月来金云齐也教了弟子一些武艺,弟子于武功一节又有了很多领悟,弟子推演给王雪师父瞧瞧。”说罢向后退开一步,弓腿抬手,便要向王雪展露武艺。江湖上最忌讳打探别门别派的武功,不得掌教许可更不能轻易向外人展露自己家的武功,但陈伟不是江湖人,不知这一节规矩,也没拿王雪当外人,他说要展露武艺,便当真向王雪展露近日所习武功。王雪不欲让陈伟惹这个麻烦,忙挥手阻拦,说道:“你赶快撒尿罢,我还急着回去比武呢。”见四下里无人,又说道:“你回去之后金云齐他们问起,别说见过我。”王雪自不便留在林中看陈伟除裤撒尿,说完转身便走。
刘岳、赵小草等人在凉亭里等候,见王雪迟迟不回,心中早已焦急,生怕王雪性子冲动,和筱扉、金云齐等人生出事端,这时见王雪走回,才稍稍放心。王雪走进凉亭,将适才陈伟之言说了。刘岳叹道:“李浩这孩子虽然一时失足,但他骨子里倒也刚正,他不愿和金云齐这个贼头为伍,便说明他良心未泯。”
此刻已近正午,三方擂台来来回回的不知换下过几百个比试落败之人。正午时分,广场上众豪杰各自散开用饭,有人到镇上小店买些吃食,有的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生火煮了,擂台上一时便没有人上去比试。
过了正午,李浩走上中间那方擂台,抱拳说道:“哪位英雄上来赐教?”李浩这一上台,广场上立时便有人叫嚷喝彩起来,李浩是连着二十一年的震武状元,武功之高、经验之丰自是不必多言,有不少人不远千里来此便是专程想看看李浩的武艺到底如何。群雄均知李浩武艺高强,见李浩登台,谁也不敢上去挑战,有不少人来此之前斗志昂扬的想当着天下英雄之面和李浩痛痛快快斗一场,但见李浩目光如炬、脸上器宇轩昂,心下也不禁怯了,不敢上台一战。
王雪见李浩站在擂台中间,心中忆起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登台比武的情形,那时李浩也是站在此地,在刘岳的指点之下将上台挑战的对手一个个打下去,那时却没有想到,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能夺下头魁,而且还是连着二十一次,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得轻叹一声。刘岳走到王雪身旁,说道:“叹什么气呀,你的武功不在李浩之下,你不必怕他,快上台比试罢。”王雪点了点头,正要走过去叫阵,忽见已先自己跳上擂台,站在李浩身旁,却是金云齐上台攻擂。
李浩见是金云齐上台,心头一凛,他知金云齐武功在自己之上,倘若金云齐攻擂,自己这二十一年头魁状元的名声到今年便算是到头了,但随即又想:“我李浩辛辛苦苦二十余年打拼下来的名声,可不能被你这个贼头夺去,过去几年我在擂台上也撞见过不少武功比我高强之人,到头来我还不是同样打赢了,你金云齐武功了得,我可也不怕你。”当下说道:“金帮主,你我此刻同为柏平武馆的教头,纵然有何仇怨,也该回武馆去慢慢分说调解,也犯不着在震武的擂台上解决罢?”金云齐哈哈大笑,说道:“今日只能有一个胜者,何门何派又有什么分别?再说了,你都快要被筱扉娘子赶出家门了,哪里还算是柏平武馆之人?”李浩对金云齐说话,是以正常的口吻,而金云齐答复李浩的这一句却是大声嚷出来,是有意要当着天下豪杰之面羞辱李浩。李浩是连续二十一年的震武状元,这时被金云齐当众欺辱,心头盛怒,但他毕竟没取胜把握,便不敢无礼回嘴,不然一旦失手落败,将话说得太满可难以下台,只淡淡的说道:“我们自家人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局外人来掺和。你既然上台挑战,那我们动手罢。”说着右腿向后迈出一步,左腿微曲,双手抬起护在身前,正是哈巴术中的起手式。金云齐大叫一声,运出孤独掌的功力,欺到李浩身前,发掌和李浩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