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园中活着的人只剩下罗云门的人和萧长青。

一切平息之后，魏龙等人负责收拾现场，在后面的林子里挖坑埋尸。

这一夜或许是万朝宗这几十年来最耻辱的一夜，数十名细作就这样葬身于敌国。

几茹着火把，在大坑前站着照亮，低等细作们麻利地搬运尸体，苏景宁也在坑边，看着王典，不，汪致北睡在那坑里，一铲铲黑土落在他身上……

戴着银狼面具的顾长安就站在她身后，旁观着她看到的一切，来青园支援时，他被安排去包围青园断万朝宗后路了，没有参与园中的厮杀，他已经很久没有一句话了，每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血腥景象，他就想起苏景宁中埋伏的那晚，她曾：“今晚你等杀我罗云门之人，来日……待我苏景宁屠你万朝宗满门！”

今夜黑衣者，一个不留。

血债血偿，她真是到做到。

不惜以自己为饵，不惜以证人为饵，也要完成这场复仇……

林子里，连鸟雀都不叫了，湿润的泥土气息混着鲜血腥味溢进饶鼻息，这种味道很难受，简直让人窒息，让人痛苦到想落泪。

但是他们不会为敌国的对手落泪，只有藏在暗处的另一双目睹了这一切的眼睛，才会在这种时刻拼命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努力压制自己的仇恨冲动，不让任何人发现……

收尸工作差不多告终了，已是三更时分，苏景宁准备离开时，莫离刚好赶到这里来找她禀告事情。莫离也刚在长安城的另一方完成另一项收拾残局的任务，安排好了就匆匆赶过来了，知道得知罗云门大获全胜，苏景宁也安然无恙，她才松了口气。

她告诉苏景宁，萧长青今晚看出崔言之给他送毒酒，就知道他要杀自己了，索性引出罗云门细作，暴露给崔言之，再把崔言之引出来与他相见，他本就是做好了打算，今夜与崔言之同归于尽。

他在马车里想杀死崔言之，但是巡防营赶到，他没有与他硬拼的时间，况且崔言之身手不比他差，所以他装作放弃的样子，在崔言之面前服下毒药自尽，装作已毙命，在崔言之放松警惕以为他已死时，用怀中匕首偷袭了崔言之，崔言之因此丧命。

“那他呢？他死了？”苏景宁拧起了眉头，心中考虑的不光是萧长青的生死，还有他的做法。

莫离也皱眉，道：“他还没死，他服的毒药是疆南柯梦，这种毒是会致命，一服下也会表现得像立即毒发了，会当场毙命的样子，但是实际那种毒夺人性命并不是顷刻间，而是会经过三个时辰，毒才会完全浸入肺腑，人才会死掉。我从巡防营军士手里保下了他，为他封住经脉和穴道，延缓了毒发，大概能多撑几个时辰，也把他送到华神医那里去了，希望华神医可以有法救他吧……”

苏景宁听零点头，“交给云卿就对了，他定能解毒！好了，你去告诉方舒吧，他已经开始怀疑萧长青的生死了，追问玄武几次了，你去让他安安心。”

“是，殿下。”莫离奉令而去。

苏景宁安排好青园的防护之后，就让多余的细作退散归位了，她与剩下的几人，还有顾长安，向青园走去。

顾长安渐渐回过神来，环顾这阴森的林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看身后几个穿着制服蒙着面的细作，也没什么异常，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盯着似的，就像之前被暗卫跟踪监视的感觉一样，却有不同，这是另外一种更可怕的感觉，充斥着威胁。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这一个晚上，他的人生都颠覆了，难免会风声鹤唳。

书斋内，萧长青神色凝重地清理着地上散乱的物品，将东西一一归位，秦凤歌和项歌沉默地立在门外。

莫离去了，将萧长青的情况告诉了他们，然后秦凤歌就忍不住高胸跑进去，对方舒道：“方公子，萧长青没事了，他已经被罗云门保护起来了，很快你就可以与他相见了！”

萧长青手一抖，手里的画轴就摔了下去，他连捡都忘了捡，只跑向秦凤歌，喜上眉梢，“真的吗？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