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4章 淡墨痕(1 / 2)画斜红首页

不知晟王妃的“故事”已是停说了多久,不知她眸中的泪光是为那“故事”中的太子妃而闪,还是为了那从未得母亲一抱的孩儿而动。她良久地看着埋首于胸的刘赫,不明不辩这个喊了自己二十余年“母妃”的孩儿,而今是何等样的心境,又会是要以何应对这滔天的翻覆。

“母妃!”刘赫仍是埋着头,嘶哑的声音犹如在门后传出:“那太子妃可曾有话留给那位公子?”

见刘赫说话,晟王妃吁出一口气:这孩儿,也是过分的沉着忍耐。竟然未曾有一点发狂、发怒。只是这样憋着,当真就好么?

“自然是有的。那日太子妃可是与二皇子妃说了好久的话。她们原本在闺中倒只是点头之交,并不亲近,到那时,反倒是推心置腹,无有不言了。”

晟王妃又怎能不将他母亲的遗言告诉他?!只是这位母亲,应是出乎他的意料的罢。

“太子妃说,日后若是无需说起这孩子的身世,便是不说了罢。若是要说,也是告诉他,无需要什么为母雪恨之说!他只应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活着,活个自在逍遥。若是不幸,他真要做什么的,争什么的,也是要明白那是因着自己要做,而非为人。”

刘赫抬起了头,一双赤红的眼眸中如鲜血正在流转,端地有些让人惊恐:“她就不恨?”

“那刻,二皇子妃也曾这样问她。她道自幼便是不曾按着自己的心意活过自幼她母亲便是告诫她生为女郎,中宫才是她应往之地自幼便是被迫着学这学那,这样说话,那般行事,直到婚嫁,也是无有一人去问过她的心意。她生来就只是某家的女郎,日后某郎的妻,而从不是她自己!因此悲、喜、惧、恨这些个,统统是与她绝缘。”

“她已是习惯了认命!习惯了呀!”晟王妃一声怨叹,想起那时自己还不死心得要换了她出去,而她听了之后那一笑!那一笑,便像是一个沧桑老媪在安慰一个天真的稚童!

“二皇子妃曾是想过要让太子妃寻了法脱身,然太子妃不愿!她道隐姓瞒名,漂泊异乡于她来说,太累太苦了!她宁愿认命,也不想苟活。且老天若是定好了她的命数,她硬是改了,怕是会还敬在她孩儿身上。她这一世已是做了认命的人,不想她孩儿再是要受老天的罚,老天的虐!。”

“母妃觉得她这是通透?还是心如死灰?”刘赫问出了第三句。

“都是一样的罢!不都是看穿了么?”晟王妃伸过手去,就似他幼时那样,抚了抚了刘赫的头。

“那日二皇子妃才是知道,自与太子成婚,太子便是日日盘问太子妃究竟是否于二皇子有旧,又是时时愤恨太子妃为何非要等他封了太子才是应了亲事!说她原不是为了嫁人,只是为了嫁太子。”

“太子妃又是该如何答?她总不至告诉太子,原本她的父亲、母亲就是只想要她嫁予太子,什么真情厚意原就是无有一点用处的!她越不说,太子就愈发觉得有疑。夫妇俩在人前恩爱非常,人后,却常是一个吼骂、一个沉默,一个歇在内室、一个睡在外堂。。。。。。直到太子妃有孕。”“那一道册封皇太孙的旨意,应就是太子妃的催命符罢!”刘赫的声音更是嘶哑了些:“因此他想了如此一个荒诞之计,除去了岳丈家,牵住了二皇子,拉住了大将军,再是夺了他父皇的江山。”

“只是,此计并不周详,也不可谓高明。他凭什么认定必然天衣无缝?”

“焱儿啊!当年大将军说过四字,人心,人性!答的,是同作此问的二皇子。他看穿了皇后自信自得的人性,利用了她为母的人心看穿了朝臣们多为趋炎附势人性,利用了他们贪慕名势的人心,看穿了太子妃随遇认命的人性,看穿了她早已木然的心。。。。。。”

“然他,却是看不穿自己。他只道自己是天下第一智慧之人他只道自己的算谋稠密地找不出一丝缝隙他只道他这样安排了,别人就定是按他的道理去走,然不是啊!哪个人都看得透他的拙计,哪个人都知道他想要什么结果,于是便是一个个地演戏给他看。循环往复,尔虞我诈!或许个个都道自己是最高明的罢!”

刘赫沉思着,半响突然嗤哼一声,冷笑声声:“他算计得逞的,反倒都是至亲骨肉。他怕兄弟篡位,怕日后外戚势大,怕父亲于自己不信,怕妻子才德名望逾过于己,甚至怕自己的孩儿夺了他的龙椅!如此的活法,也是辛苦。”

“又有哪个活得不辛苦!”晟王妃苦笑着:“二皇子不得不常年佯装体弱大将军不得不整日装得与女婿不和二皇子妃明明疼惜那个孩儿,却只能依照太子妃所说,对他以客待之。至于皇帝,直到驾崩都是未再过上一日清醒的日子,而皇后,时时刻刻活在悔恨之中,皇帝一崩,她也就跟着薨了。”163x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