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汀愈直接就到了方丈主持的院子,方丈似乎是盘算到了他会来了,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只是笑了笑,“你来了,老衲这残局已是等你许久了。”
曹汀愈压下了心里想要说的话,然后垂了垂眼,在棋盘前面坐了下来。
面前的残局并不算是难破的局,但或许是因为这会儿曹汀愈心里有事儿,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法静下心来好好的去看面前的这盘棋,所以倒是下的不算很好。
方丈主持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把自己手上的棋子也给放下了,看了他一眼,“你心里有事。”
他这也不是一个问句,就是一个肯定句,似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心底的事儿。
方丈主持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这会儿就在慢吞吞的转着,“佛说,人有七情六欲。老衲自以为遁世多年,早就已经告别红尘了,这些所谓的七情六欲,早就已经离老衲的世界远矣了。却是没想到,如今和施主相交多年,竟然也有了点旁的心思。”
曹汀愈看他。
他便说,“总觉得早就已经是把施主当成老衲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有难,总是难以当成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总想着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可以帮着你做点什么。”
他摇了摇头,“人间的事儿,原本都该是人间自己做主的,如此,却是老衲的不是了。”
曹汀愈原本就已经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了,如今听的方丈主持这样说,更是垂了眼,然后又叹了口气,“这话,真的是叫我张不开嘴,也是无处说起啊。”
这样听,就是真的有事要求方丈主持了。
他是护国寺的方丈主持,他的话就是皇帝也要多听上两句的,这几年来要求他办事的人,那真的是多入过江之鲫的,但是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是个出世的人,不会去听任何的人任何渴求。
他只是说,不如把这些事儿都去说给佛祖听听,说不定佛祖会给你答案呢。
但是他也知道,能给出答案的只有自己。
“是什么事儿?”
但是到了曹汀愈这里,他却似乎是动摇了。不是因为曹汀愈这个人。
而是因为方丈主持似乎就是觉得他和曹汀愈有缘,这缘分不该是来的突然,或许就是佛祖的意思也未可知呢。
他慈眉善目,就好像是一个活佛一样,格外寻常的问了这句话。
“想要借主持的护国寺一用。”
曹汀愈闻了闻状态,还是把这话给说了出来,说出来之后,他反而是越发的觉得羞愧。
其实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罢了。
不管是迟迟想要回宫,还是他想要帮迟迟回宫,其实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罢了。
成全的也不过就是他们两人罢了,但是他竟然是想要这么多,想要把这个这么多人当成依靠的护国寺给烧了。
但方丈似乎是没有他想的这么多,只是问,“怎么个借法。”
吞吞吐吐的实在不是曹汀愈做人的办法,于是他就深吸一口气,什么都说了。
然后就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
曹汀愈也明白,无缘无故的要烧人的寺庙这件事,说出来都会有点可笑。
但是方长主持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儿的可行,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可是会保证我这里所有人的安全?不会出旁的岔子?”
这?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曹汀愈有点大跌眼镜的意思,他好一会儿都回答不了,只是在方丈主持的注视之下,他下意识的就点点头,“当然,这个是当然。”
然后方丈主持就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那就交给你了。”
曹汀愈猛地就站起来,“这是为何?”
他其实实在是想不明白,因为他觉得方丈主持实在是没有理由答应啊。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若是方丈主持拒绝了,那他大概就是会改变主意,去想别的办法的。
方丈主持和他相交多年,不会不知道他的性子的,也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就是可以拒绝的。
但是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