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犀细细埋怨:“你这是在弥补吗?”
“可你根本就没有亏欠过那人!”她道,“分明是那人欠了你!要弥补也该是那人而不是你!师兄!”愈说愈是气愤,便恨不得将口中连姓名都不愿吐露的那人撕了般,透着股狠劲。
“住口!”傅衡之眉宇间染上愠色,“灵犀,你失礼了。”
傅灵犀神情一僵,随即调整到之前那样从容模样,“你若只想换换心情我无异议,师兄,你该忘了那个人。”仍不死心。
不待傅衡之就此话作答,傅灵犀便转回了原本的话头,肃然道:“据我所知,他已经被你斩杀了……”沉吟道,“怎么还会?”
傅衡之摇摇头,眼眸微垂,似乎想起什么,眼睫微颤,掩在其下的眸子暗暗,看不清心绪,女子见此,抿了红唇,一双勾人双眸沉了沉。
“若是,务必拿下,再传讯于我。”一息,傅衡之道。
傅灵犀应了是,待要再说些什么,见傅衡之已然回身往楼中去时,眼中止不住失落,喉间的关切话哽着,又默默吞了回去,道了声告辞之后,手中掐诀,消失于夜空之中。
傅衡之未有表示,只是顾自行至寒笑笑所住之处,抬手似要将门推开,触及门上时又觉不妥,黯然将手收回,转而去了隔壁房中,行至书案前,推墨绘了道符纸,又将符纸折成一只小纸人,指尖蓄积灵力,点小纸人额间。
待灵力进入小纸人周身,便见小纸人就似活了一般蹦蹦跳跳,得了傅衡之命令,便蹑手蹑脚至门缝中挤进寒笑笑的卧房,费力将被其无情地踢在床下的被子提起,尽可能轻柔的盖在寒笑笑身上,再细细掖好了被角,如此之后,倒似累着一般,拿小手揭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松了口气,再之后,便在床头守着,见寒笑笑不规矩的踢着被子,便总能在第一时刻整整好。
“笑笑么,也好。”房中书案前,傅衡之对着余下的小纸人发呆,喃喃道,“是该多笑一笑。”
寒笑笑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懵懵然坐于床畔,揉了揉眼睛,听得敲门声顺口答了声进,就见几张纸片人抬着盆清水推门而入,还有一应洗漱用具,以及一套崭新的淡粉色衣裳,看着料子甚好,直觉不便宜,瞬间便清醒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超出寻常,寒笑笑已然见怪不怪了,对于小纸人便没多吃惊,反倒是小纸人所带来的,让她看得惊讶,其实大多修者不须以水净身,只消一道净身术法就可,即能比水净得还要干净,又省时省事。
可惜这样简简单单的入门级法术,寒笑笑不会。
扳指一数,她会的好像也只有一个照明术法,以及描魂笔该如何使用,且原身以前看的秘籍,大多是关描魂笔的使用,以及一些晦涩难懂的术法,简单的入门法术却是少之又少。
这不科学,道理原身一个痴儿她本不懂这些,就白老爷子那样的人,即便任由白晓忆学习术法,也该是先看些最为简单的入门法术不是?
且在她所知的原身记忆之中,她根本不会画画,甚至都没怎么碰过笔,但描魂笔确确实实是她的,这就很奇怪。
同样奇怪的,还属来去无影踪的前辈,前辈又怎知她能使用笔?且还清楚的说出了描魂笔的名字,以及使用。
……
转念一想,她其实没必要想这许多,将明面上她该做的事做完,回了家就好,虽然现世之中她没多少牵挂,但起码衣食无忧小日子过得也尚可,没此世这么越想越复杂。
再观眼下这些,不用想也知道是傅衡之做的,还真是贴心,竟知晓她这入门都不算的修士不用法术净面,然这一路举动不可不谓是细心入微,倒让她觉得欠了这位大佬一打人情。
收拾好之后,寒笑笑对着一面水镜拍拍脸,内中心思澄明,看着小纸人撑着的水镜中那粉衣姑娘俏丽的模样,与幻境中同样身着粉衣的小姑娘相似极了,一大一小倒在一瞬间似重合在了一起,成了那个小小的有些愚笨的姑娘。
寒笑笑轻轻叹了声,心中豁然开朗不少,随即顶着一张大大的笑容出了门,一眼就见傅衡之立在船上,微微垂眸看着船下。
寒笑笑大步走了过去,笑嘻嘻打着招呼:“早啊衡之~”
“师尊日安。”傅衡之回首,唇边依旧是温文笑容,依言又行了礼,端的规矩乖巧。
倒让寒笑笑看得一愣。
她想了半小时,总算想明白了,不管傅衡之是好是坏,有无目的,就眼下待她这样好的人,在现世没有,在此世倒是头一个,就冲这,便不该想太多。
于是,寒笑笑做了个决定。
本着有事绝不憋着,寒笑笑大咧咧一拍傅衡之肩头,道:“衡之,虽然咱俩相处不久,但是我发现,你对我是真的好,怎么说呢,能遇见你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及这辈子的好运,我决定以后——”
傅衡之被这般真诚夸赞夸得脸颊泛红,随着寒笑笑话音一顿,肃然了神色,眼中显出几分期许。
她再次轻轻拍了拍傅衡之的肩头,郑重道:“咱俩就是兄弟了!”
傅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