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郑逸南并未受到自己的牵连,方雁南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她木然地跟在李俊承身后,走进正对院门的那间屋子。
房间正中摆了一张八仙桌,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男人,已经吃起来了。
一个左耳缺了一块,一个一脸络腮胡子,两人都带着些痞气。
如果是走在大街上,方雁南决计不会把这两人与警察联系到一起。
包括李俊承,方雁南第一次见时,就觉得他目光阴暗,看着不像好人。
那天坐在车上等郑逸南时,她甚至猜想过,李俊承可能就是给郑逸南卖“伟哥”的人。
方雁南突然笑了一下,表情怪异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李俊承。
“我那天就应该骂你是臭流氓!”
如果当时她真这么做了,把那袋东西扔到李俊承的身上,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吧。
她也不会失去郑逸南。
唯一让她感激李俊承的,是他在郑父面前委婉使用“走私犯”这个词,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桌上的外卖很丰盛,有虾,有鱼,还有方雁南喜欢的海胆蒸蛋,但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眼前不断浮现出郑逸南用阴郁的眼神望着她,无可奈何地摇头。
他一定是也相信了犯人的信口雌黄,对她彻底失望了吧。
就算他不信,那可是一百多克啊,袋子上都有她的指纹,他也会怕再与她扯上关系吧。
方雁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在座三人都是一愣,互相对了个眼神这女人不会真的疯了吧?
原本要在饭后进行的问讯,只得延迟。
小院里杵了一根竹杆,上面挂着一个灯泡。
一群飞虫围着灯泡扑棱,执着地要把愚蠢进行到底。
几只蛐蛐藏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悲秋悯月。
方雁南的手机被收走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除了小院里的灯泡照出的一团昏黄,四周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
房间里又阴又冷,让她极不舒服。
她拉开门,想去院里呼吸点新鲜空气。
门一开,她就看到门口有一团黑影。
听到动静,黑影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
方雁南这才看清,是晚饭时坐在她左侧的络腮胡子。
“是不是换了地方睡不着?”
第一次听他开口,方雁南意外的发现,这个长相凶狠的男人,说话却很温柔。
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让她的焦虑瞬间减轻了不少。
“我想上厕所。”
“大的还是小的?”
“小解。”方雁南没经历过这种问话,略微有些难堪。
络腮胡子去院子角落里拎了一只铁皮水桶,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倒进去,递给方雁南:“回屋里解决吧。”
方雁南没接,心里涌起一股屈辱感:“是怕我逃跑吗?”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看守过数不清的嫌犯,但从来没哪个问过他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旱厕,太黑,怕你掉下去。”
“”明知是托辞,方雁南心还是暖了一下。
这个看似粗放狂野的男人,藏着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细腻温情。
方雁南小解完,拎着桶刚打开门,手里的水桶就被络腮胡子接了过去,拎到院门外。
让一个男人帮自己做这种事,虽然是看守她的警察,还是让方雁南脸都臊红了。
心里,却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我可以,在外面站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