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外面阴冷,微风中夹着着细雨。
房内的炭火盆中,还泛着几许暗淡的星子。连翘手支着脑袋,头时不时点空,最后一下差点撞在桌面上,心中一惊,这下是彻底醒了。
静悄悄的房中,连翻身喘息的声音,都变得极为醒耳。
“第几日了?”花弄影眼神清明,挑着青纱帐问道。
“王妃,第五日了。”连翘轻声答道,伸手搭过她手中的轻纱,挑了起来。
“算着时候,差不多了。”
“王妃放心,怜儿姑娘亲手督办,这中间想必出不了差错的。”连翘附和道。
“什么时辰了?”
“才寅时呢,您要不要再多睡会?”连翘见她眼底微青,想必又是一夜无眠。
自从回京城后,王妃就没吃好,睡好过,整整瘦了一大圈,这好不容易才养好的气色,又白费了。
“不了,我去院中走走。”她下了榻,穿好鞋子,随意披了一件外衣。
“王妃,外面起了风,又下着雨呢。”连翘提醒道。
“无妨,我且醒醒神就回来。”
“我替您梳妆。”
“不必了,这夜黑风高的,除了你我二人,还能有谁?”
“这院中也无人能进,随意些吧。”她略带嘲讽说道。
连翘点点头,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风替她系上,“那连翘随您一同去。”
花弄影嗯了一声。
连翘一开门,一股清凉夹着湿润的空气迎面而来,她不禁抖了抖身子,素手撑开了伞,花弄影右手提着灯笼,两人走了出去。
绣花鞋踏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王妃,您小心点脚下。”
两人迎着微风细雨,缓慢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院门有人把守,她们出不去,只能在这小小的院中活动着。
路过一处,花弄影停下了脚步。
几株错落的芭蕉树屹立在院中,虽已入冬,叶子枯了大半,还有一半泛着绿光,看起来还算是长得极好的,她扬起头,几滴雨水迎风飘落在她脸上。
雨打芭蕉,还是要初夏时节好,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叶上,格外悦耳舒心。
“王妃,这芭蕉长的真好,原本京城这地儿是不适宜长芭蕉树的,管家说,为了这几株芭蕉,跑死了好几批快马,就是为了赶在根茎枯萎前种上。”
连翘摇了摇头:“就是不打果子,可惜了。”
花弄影眼睛定定望着,心中不由得想起一首诗。
“雨打芭蕉叶带愁,心同新月向人羞。
馨兰意望香嗟短,迷雾遥看梦也留。
行远孤帆飘万里,身临乱世怅千秋。
曾经护花惜春季,一片痴情付水流。”
“王妃。”连翘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心中暗暗打自己嘴巴子。
“唰,唰,唰。”
风撩起了她散落在身后的长发。
“王妃,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花弄影不舍地收回眼神,淡然道:“走吧。”
天已大亮。
房中的人站在窗边,负手而立,背脊英挺,唇角凉薄,双眸一动不动地目视远方。
“王爷。”
李遇推门而入,瞧见他站在窗边,砚台上的墨汁还未干透。
“如何?”他嗓音略带沙哑。
“属下已细细探查,书房的梁上,有几处极浅的脚印,据值守的侍卫说,当时听见房中隐约有声音,正要去探查的时候,恰巧有一只野猫闪过,侍卫们以为是野猫作祟,便没深入细查。”
北慕离人未回头,薄唇轻启:“当日当班侍卫一律革职,自去领罚。”
李遇点点头,应了声是。
“另,城内近日,有一个猖獗的黑衣盗贼,专拣官家大户下手,因其盗的大多都是不义之财,被盗的人家也不敢到府衙报案,所以此事在城中并未传开。”
“盗贼?”北慕离人俊眉微挑,若是普通的盗贼,李遇必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爷,属下觉着这事或许与这盗贼有干系。”李遇垂头道,他私心里觉着王妃并不会干这种事。
房中静了片刻,当李遇以为王爷要责罚他多嘴的时候,北慕离人开了口。
“抓。”
语气中不平不淡,李遇摸不清他的喜怒,应了声是,躬身告退。
王爷此举,怕是也不相信此事是王妃做的,若这个盗贼真的与此事有关,平白地让王妃蒙了冤,怕是刀剐死一千次都不足够,想到此,李遇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恨不得此刻已经把贼人擒获。
“王妃。”连翘推门而入。
花弄影手中捧着一本书,眼中却一行字都看不进去。
“王妃,您的书拿反了。”连翘小声提醒道。
花弄影看着上下颠倒的字,一字不入眼,索性把书合了起来。放在一旁。
“有消息了?”她开口问道。
连翘点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张字条递了给她。
花弄影不急不慢地打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纸上草草八个字,让她的心定了一半。
“王妃,怜儿姑娘将消息放了出去,李侍卫已经查到那个盗贼头上了,现下我们该做什么?”连翘压着声音问道。来看书吧lkbk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