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田曼就不是个妇道人家么!”
主簿夫人多年的委屈迸发出来,声响极为厉害。
正堂外鸡飞狗跳,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仆妇连忙弯着身子把小孩抱起,匆匆跑开。
田曼淡定的饮茶,主簿家的情况她不清楚也不关心。
门外的响动持续了一会儿,主簿端着几碟小食走进唐里。
“田大夫,让你看笑话了。”主簿供着宽袖,满是皱纹的脸上难掩尴尬之色。
“是我不请自来,多有打扰。”田曼起身抱拳道。
“田大夫亲自来,所为何事?”
“听说主簿大人藏书众多,来看看。”
主簿面色和缓下来,请田曼去书房参观。主簿家的藏书确实不少,纸质本的却只有薄薄几册,田曼是越发看不懂,明明已经有人懂纸的制造方法,怎么书籍还是没有普及,主簿好歹是个文官,家中这么些书,真的说不过去。
田曼进了书房就没再说话,一卷竹简看懂、理解几分钟的事。
见田曼只是看书,主簿默默退出书房,心里十分纳闷。
天色接近傍晚,田曼给最后一卷竹简放回原位,胳膊连着腰背酸痛。
“光有这些知识还不够。”田曼皱着眉头,扫了眼一下午的战果,嘴角扬起笑,走路轻快不少。
夕阳下乌鹊归巢,温暖的光线把影子拉的很长。主簿家里的仆人远远看着田曼,躬了躬身子很快走进房屋的阴影里,只留一院绿草翻着碎金。
田曼到正堂目光落在樊寿身上,什么也没说。樊寿也什么都没说,对主簿抱拳告别往门口去。
“田大夫,下官不留你用饭了。”主簿对田曼拱手,仆人带着一个小孩出来,大眼睛的小姑娘头上顶着两个丸子一样发型,垂着两条桃红色的发带。
“有劳主簿费心了。”田曼对主簿抱拳。
心里还是一平静的很,这让她有点慌。
主簿家门口。
田曼看着樊寿的坐骑,一匹很威武的棕红色马,眼睛里闪着光芒,很有灵性的样子。
“田容,跟着叔叔骑马回去。”田曼手脚麻利地抱起田容,递给马上的樊寿。
樊寿看一脸开心的田曼,没接田容,面无表情的提醒道:“田大夫,后面有车。”
“看见了。小孩子还没有骑过马,你带她一个怎么样。”田曼抱着田容,田容坐在田曼臂弯里身体僵硬。
“田大夫,州牧大人在等你。”樊寿话里带着催促的意思,暖红色的光照在他脸上,透着一种流于表面的讽刺。
田曼站的僵直,脸上笑容瞬间消散,心里千万个不乐意去武都府,她这算什么啊。
“哦。”
田曼抱着田容进了车里,马车颠簸,田容看着田曼眼眸冷如寒霜,打了个寒颤。
“怎么,怕了?”
田曼放开田容,把车帘放下,车厢里顿时暗下来,只能看到几条属于衣服的线条。
“没。”田容缩着身体,声音细微。
“不怕就好,这样的日子长了点,但不算没有尽头。”田曼在黑暗里闭着眼睛,喃喃的自言自语。
“你还小,想要平安长大就要学会闭嘴,甚至,要学会说谎才好。”
“田大夫,俺。。不懂。”
田容听田曼好久不再说话,以为田曼在等她回答,她才八岁,田曼说的什么根本不懂。
娘对她好,叫她要说实话;田曼对她好,叫她要会撒谎。田容憋屈的表情挂在脸上。
“你不懂啥?”
田曼眯了一会,车颠的胃难受,回答的声音没精打采的。这时马车停住,外头袁领队在跟樊寿说话。
“樊护卫,这个田曼她会治眼睛,她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念着大人的好。。”
“袁领队,当面说不太好吧。”
田曼撩开车帘,一双眼冷冰冰的看着袁领队。
“你还不让人说了,你说你。。”袁领队就要跟田曼理论,樊寿制止了他。
武都府。
“州牧大人什么事找我,你说说呗。”田曼跟着樊寿往正堂去。
“你会治眼睛?”樊寿头也不回,走在前面。
“你别说了我懂。州牧吃鱼不?”田曼叉着腰,见樊寿站住回头,她双臂抱胸站着。
“吃的不多。”樊寿回身,脸上有了一些温度。
“行。你去叫州牧晚饭少吃点,我去拿药。”田曼懒得跟他说话。
田曼看透了,樊寿心里全是左巍,这府里人都向着左巍,自己稍微有点异议,全是冷暴力。治病,治啊,怎么不治。
书房。
樊寿望着门口,一言不发。
左巍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砂锅鱼,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