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焦伯深夜逃到自己大营之时,自己就预感事情不寻常,一个镇守着函谷关的伯爵诸侯,怎么会弃守函谷关,从密道逃来见自己,其疑点一也。
到了函谷关口,守城戎将扔下焦伯爱姬和幼子的头颅,如果焦邑没有被攻破,伊洛之戎怎么会深入焦国,并杀此二人?此疑点二也。
今日,焦国上卿又说他废长立幼,这和函谷关的戎人守将说法相同,可是又说是焦伯畏罪出奔,焦国索性就背着天子另立了新君,此疑点三也。
这个焦伯信口雌黄,想必事情没有他口中那么简单,于是召公虎决定,派人把焦伯请到自己车前,问个明白。
焦伯昨日悲痛过甚,以至于生了场大病,又车马颠簸,憔悴地也没人形。召公虎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同宗诸侯如此狼狈,便铺了张席子让焦伯侧躺下。
不过召公虎也不想太客气,开门见山问道:“焦伯,适才师寰将军率兵到了贵国城下,贵国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焦伯的眼睛突然黯淡无光,喃喃道:“什么?难道焦国亡了?”
召公虎摇摇头,道:“那倒不是,焦国立了新国君。”
焦伯露出了诡异的眼神,不可思议道:“什么?焦国有新国君?是谁?寡人这还没死呢!”
师寰等人站一旁哂笑,心想这焦伯到底还有多少戏码。
召公虎道:“新君立的是谁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人焦伯你废长立幼!”
焦伯怒道:“无稽之谈,怎么可能,寡人只是给幼子行冠礼,又没有废立世子!世子他……”
焦伯想到自己惨死的幼子,心里难受到极点,话说一半突然哽咽。
召公虎无奈,道:“那你好好和孤说说这前因后果,但你要说实话,不然焦国事情,孤也爱莫能助。”
焦伯叹了口气,道:“冤孽啊,冤孽!”借着,他有上句没下句地、断断续续说了一通,召公虎这才知道究竟焦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焦伯很早就立了嫡长子为世子,在世子十岁那年,焦伯原配夫人去世了,于是便续娶了一房媵妾,生下幼子。从此之后,焦伯溺爱幼子,反而对世子冷淡下来。
失去母亲,又很快失去父爱的世子怀恨在心,屡屡说老爹坏话,很快,焦邑上下突然流言四起,盛传焦伯要废长立幼。焦伯觉得自己亏欠世子太多,于是便不放在心上。
不料,三日前,焦伯正在给幼子主持冠礼之际,本来正在围攻洛邑的伊洛之戎突然转向,开始对焦邑发起了进攻。
这些年,焦伯对国事、军事一点也不上心,焦国军队哪还有什么战斗力,根本没法挡得住上万戎人的进攻。
出于私心,焦伯丢下世子和上卿守国都,自己则带着幼子、爱姬和千余名卫兵就逃往函谷关,历代焦伯在那里经营多年,存下了足够支撑三年的兵器和粮草,企图死守待援。
当夜,眼看着伊洛之戎围攻焦邑,焦伯心急如焚,只得借酒浇愁。何曾想,等到焦伯被喊杀声惊醒的时候,戎人已经抢攻到关上了。
焦伯知道,函谷关一旦被人攻上,便回天乏术,他惊慌中想起先君传下的函谷关密道,便也顾不上爱姬、幼子,只拉了几个保命的亲兵,从密道中夺路而逃。
“可怜了寡人的小儿子和爱妾……唉……寡人要是带他们走该多好啊……”焦伯仰天长叹。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召公虎看着远方的焦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