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原本的惊喜,渐渐被哀伤所覆盖。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很美,也从来都以自己的美貌为傲。可当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美貌不仅让她所托非人,还让她经历了几十年痛不欲生的生活
如今,在看着这样的美貌,反而觉得,自己倒不如生的平平凡凡,或许,也就能安安静静地过完一生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柳念雪看到了杨珍珍眼中的忧伤,故而特地提出这个问题,让她的心思转到报仇上。
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
有些人求权,有些人求利,而眼前的人,求的是报仇!
当然,还有她的儿子,那个满月之后,就几乎没见过什么面的儿子。
“我要再做一次花魁。”
柳念雪心中一颤,转头望向杨珍珍,只见她眼神坚毅,完全不似玩笑。
“你是想要”柳念雪皱起眉,问道。
杨珍珍点了点头,“不错,我要让顾江,再遇到一次白水仙。他心里认定我容貌尽毁,沦落勾栏。且如今,我的声音与以前不一样了,他一定认不出来。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上钩的。而我,实在太知道如何让他喜欢,如何把他攥在手心里了。”
不错,她从来都知道,只是她从来都舍不得。
女人天生就有将男人攥在手心的本事,却只在于她是不是舍得。
杨珍珍的眼神,变得阴冷了起来。
柳念雪看在眼里,只觉心中一颤。若非世有薄情郎,还有什么能让这么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我可以为你安排。京中有一间花楼叫寻芳阁,虽非最大,确实达官贵人聚集之处。”
萧远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打断道:“你们怎么就这样自说自话的说起来了。杨小姐方才出了狼窝,如今难道又要入虎穴吗?这怎么能行!”
“你放心吧。那里是静王的地方,我会请静王吩咐下去,让他的人,好生保护珍珍。”柳念雪回答道。
萧远仍不放心,“这不是保护不保护的问题啊!这是”
“萧远!”柳念雪打断道:“我们如今,是在报仇。你明白吗?”
柳念雪的神情严肃,萧远不禁心头一颤。是啊他当然明白,这是报仇,就好像柳念雪如今所有策划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报仇。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不明白那种强烈的报仇心,到底是源于什么。
或许,因为他是个大夫,他实在是太明白,生死有命,不得强求。所以渐渐地,他对许多事都不再执着。
哪怕是当年周幽儿之死,痛苦过后,也明白此乃天意不能逆转。
报仇又能如何?报仇没有办法让任何人快乐,还要让活着的人,继续受一次痛苦。
此刻,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没有选择报仇,可对于所为的新生活,他照样不愿意接受。
柳念雪见萧远不说话,倒也不再多言。
萧远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她并不想苛责萧远。
对她来说,她觉得萧远没有错,而自己,也没有错。
这一点,萧远也是明白的。
柳念雪转而对杨珍珍说道:“珍珍,你先休息几日。已经辛苦了一个多月,我怕你身子也会吃不消。
你以前是抚琴还是其他?我让人为你准备,你或许会需要的。”
杨珍珍感激柳念雪的细心,对她笑着说道:“劳你费心了,为我准备一架琴,再准备一把琵琶就行了。
依你看,此事何时可以开始呢?”
柳念雪微微一笑,“你先好生歇着,等安排妥当,也需稍待几日。如今,正是顾江官场失利的时候,想来,他也正需要有一位佳人解忧。”
杨珍珍回以一笑,“如此甚好。如此,便是天赐之机。”
萧远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径自推门走了出去。
杨珍珍一愣,“念雪,萧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让他不高兴了?”
柳念雪拍了拍杨珍珍的手背,“他没事,只是心里不舒服了,一会儿我安慰他一下就是了。”
杨珍珍有些抱歉,“都是我不好。若我私下和你提起,倒也不至于,让萧公子担心了。”
柳念雪摇了摇头,“此事,他早晚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好。其实,他也是个死性子,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并没有其他。”
“我的安危,根本就不重要”杨珍珍说着,眼神越发坚定了起来。
柳念雪拉了拉杨珍珍的手,“放心吧,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
杨珍珍点了点头,目送柳念雪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