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齐珙恼了,提起衣袍出了门,“我自己去找!等我找着姐姐,回来就打你的嘴!”
“小少爷!小少爷!”碧空追出门去,紧随着他,若非王爷连日来糊涂伤心讲着王妃未死叫众人揭去这满府白幡,想来,小少爷一入门便会知晓的,齐珙正在院中乱跑乱喊着姐姐,那边,刁府已经来人请齐珙,“王爷,刁府少夫人请小公子过府叙话。”
齐珙苦寻不得,却仍旧倔强着不肯信,揉着红眼睛站在地上盯着他看,“去吧”李琛忍着心痛慢慢应他,他在那空旷的院子里呼喊,每一声,都揪着他的心,叫他不由又痛了起来,另一则,他心里的疑窦,总要验了才踏实,既然二姐要见齐珙,便请他先去刁府,叫几个小厮跟着,“若少夫人留小少爷,你们便回来报我。”
齐珙憋着嘴被刁府的人牵着出了门,李琛捂着气闷的胸口慢慢坐起来,“许擎,我有事要你去做。”
万艳同芳小院中,还是歇着一名女子,许擎轻轻跃入墙内,探到卧房门前,房中有抚琴之音,手指偷偷戳破窗纸看进去,信手慢捻,帷帽遮面,只瞧着身量是有些像王妃的,他正想等着姑娘歇下了看清庐山真面目再离开,那姑娘突然唱起歌谣来
难听!
实在难听!
王妃的歌声虽说不是莺啼泣露,但也是算婉转动听的,这女子简直不识五音,许擎只想捂上耳朵抱头鼠窜,事实上他也就是这样做了,找棵大树飞身上去勉强歇一夜,而触目之处,便是梅林,甚至还能见到白幡翻动,原以为沙场舔血多年,他已看淡生死,可那孤坟入眼,却是说不上来的难过滋味,他跳下树来,向着梅林而来。
“王妃,”他跪在坟前,“许擎来晚了!”
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说出这一句,余下纵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心口,王妃是极懂人心思的通透女子,那便无需再说,他就这样静静跪着,看着光秃秃的梅林,光秃秃的坟丘,伴着这夏日微风,小憩片刻,合上眼,便是她初入他眼的时候,大红盖头蒙着脸,被烟萝扶着打齐府出来,再后来一些时候,他听从王爷安排总跟着她,看她无聊的买买买吃吃吃,总是欢天喜地四处溜达,齐贵妃的人,他总是提防,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卸下防备,将她视作了自己的主子,惦记着了她的安危,便是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这般无用,他从未能护着她,一次也无。
这一次,也是一样。
清早便入城来,清晨未有多少行人,布告栏不像昨日挤满了人,骑在马上一个字都瞧不见,略一眼,便看到了“李霖”二字,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他握着刀脚步依旧匆匆,走出两步,心中猛的一沉。
“侍棋,你怎的一日都在练这个“霖”字,”墨染侍棋两个孩子在廊下练字,他提着剑也凑上去看,别说,虽说时日不久,但是两个人都还写的有模有样,侍棋比墨染沉得下心,写的便更规整些。
“我名本为霖啊!”侍棋颇欢喜,“服侍王爷之前,家里人都唤我李霖!”
他歪头去问墨染,“你叫什么名字?”
墨染答不上,幼年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墨染就很好听,我才不像你一样惦记着自己还叫李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