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了起来两人松开怀抱。岑杙前去开门“谁啊?”
外面站着李靖樨。岑杙松了口气就让了她进来。
李靖樨看到李靖梣也在里面,似乎窥破了什么天机似的十分尴尬。支吾道:“那个,废柴话讲不清楚,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越中说你清楚。”
岑杙一听,都讲不清楚话了?有这么胆小吗?
吴靖柴看起来是真吓坏了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凉月的床头,手里捧着一杯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地看着大家。
“真的,你们别不相信我,我真的看见脏东西了。成千上万的叶子掉下来还有女人的尖叫声。真让人毛骨悚然!不信你们去问姓岑的,他也看见了。”众人齐聚凉月房间,本想安慰吴靖柴,谁料反被灌输了如此怪力乱神之事,纷纷抿嘴不语。吴天机见不得他那副战战兢兢、神神叨叨的样子脸面尽失不屑相认。正好岑杙进来了,他就问:“岑大人你也看见脏东西了?”
“没有啊!”岑杙想先探探虚实于是摇头否认。
吴天机回顾亲儿一副“你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到什么时候”的表情。
吴靖柴把茶杯紧紧握了一下,“什……什么没有?你明明跟我一起跑的,你想抵赖?!”
岑杙露出“什么跟什么”的无奈,“我是看到小侯爷跑,我才跑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你胡说八道,那女人的尖叫,你难道没听见吗!”
“我真没有听见女人尖叫,我只听见小侯爷你大叫了一声,当时我还问不是你叫的吗?但你说不是,就跑起来了。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也吓得跑起来了。”岑杙面不改色地继续编瞎话。
“怎么会是这样?”吴小侯爷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假的,瞠目结舌道:“那,那叶子呢!那些砸在我脸上的叶子,你不会都没瞧见吧!”
一起进来的李靖梣,想起自己从岑杙衣领里摘出的枯叶,狐疑地瞥了她两眼。岑杙觉得事情要遭,咬紧嘴唇,仍强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看见了?不可能!不对,不对!你,是你!你中途忽然不见了,但突然又出现了,你上哪儿去了,一定是你搞得鬼对不对?”
岑杙心里咯噔,心道完了,被识破了。正寻思给自己找理由开解,那边“兰溪”突然训斥道:“你一会子听到女人尖叫,一会儿又说是岑大人搞的鬼,难不成那女人尖叫也是岑大人这个老爷们弄出来的?”
他这一分析,众人均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悬案的关键在那声女人尖叫。像落叶什么的,都可以用风吹来解释。只有这女人尖叫,寻常男子嗓音再柔婉,也决计模仿不出的。前后逻辑根本说不动,这吴靖柴分明有故意乱咬人之嫌。
只李靖梣、李靖樨两姐妹深谙内情,识破了岑杙装鬼吓人之举。李靖樨抱起胳膊,乜斜着眼藐视着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还幼稚。岑杙知道瞒不过,尴尬笑着顾向那两姐妹,眼神带点求饶的意思。李靖樨“哼”了声,视而不见,而李靖梣压根就没理她。
忽然,吴靖柴颤声道:“这么说,的确,有个女人在那儿?”
凉月见他脸色刷得白了,连忙劝说:“或许,小侯爷是遇到了鬼打墙。我常遇到这种事儿,在皇陵中,有时候走到一个地方,会转呀转呀,怎么也走不出去,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是假的。就像那鬼压身,听到的,感觉到的,都不是真的。是脑袋一瞬间睡着了,做的白日梦。是不是啊,岑大人?”
岑杙一听有了台阶下,立即道:“对对对,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小侯爷一直站在那儿,是有几片叶子掉下来,不过,都是风吹的。您不要自己吓自己。”
出了房门,李靖梣睨了她一眼,眼神指向某处,岑杙领会,跟她走到僻静处。那人回头,很严肃道:“你多大人了?还玩这种鬼把戏?”
“我就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放松放松么,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
“你还敢说。靖柴最怕的就是这种邪魔外道之事,你还拿这来吓他。限你半日内,马上去投案自首,把整件事解释清楚。”
岑杙略为难:“我知道错了,只是这其他都好说,就是女人的尖叫,这不好解释啊,万一嗯嗯了,你说怎么办?”她想着暴露身份之语不能随便说,就用“嗯嗯”代替,寻思李靖梣肯定能懂。
果然,“明知会嗯嗯你还这么做?”
“当时,也没想这么复杂。想着开个玩笑,开完就算。谁知越开越大,就有点下不来台了。”岑杙瞧她要发火了,赶紧求饶,“好嘛好嘛,我去道歉就是了,保证把事情给圆回来。你别生气了么?”
李靖梣“哼”了声,“我真没想到,你会幼稚到这种程度!”她那还有一大堆公事要操心处理,没想到竟掺和进这种事儿,简直又浪费时间又掉价。鄙视完人,拂袖而去。李靖樨“嘻嘻嘻嘻”地跟上来,路过岑杙时,做鬼脸嘲讽道:“自作孽不可活哟!”说完也扬长而去。
岑杙苦着脸,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晚餐前,她亲自端着一碗安魂汤,进献给受惊的吴小侯爷。面对裹着被子警惕看着窗外的吴靖柴,岑杙真感觉良心难安了,决定亲诉罪状,令其释怀。
只是她还没张口,小侯爷就瞧着外面,“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岑杙心里怪瘆得慌,往外瞅了一眼,“没有,小侯爷,你肯定听岔了!其实,整件事都是我骗你的。我故意蹲下来掏鞋子,好趁你不注意溜到前面去吓唬你。对不住啊实在是。我只是一时贪玩,不意料你会这么害怕。那叶子也是被我踹下来的。踹完我就伏在草丛里去了,是故你瞧不见我。尖叫也是我发出来的,我自小嗓子生得就比较尖细,可以发出类似女人的声音,不信,我再发出一声你听听!”
岑杙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再发一声试试,瞥眼见吴靖柴用一双呆滞的眼睛诡异地瞪着她。手抖了一下,汤险些撒了。赶紧把汤放下,拿手绢把手上的汤汁擦干。
“怎么了小侯爷?”
吴小侯眼中浮现出一层波光粼粼的水雾,“我真是太感动了。”他说。“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知道,大家竟然如此关心我。你为了打消我的恐惧,竟然主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等有情有义之人,世上已经不多见了。请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