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正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吞咽江后递过来的粥“唉我老人家这么大岁数,还要夫人来亲自喂我真是良心不安哪!”
江后放下调羹,“我们应该带你一起来的,路途颠簸固然对身体不好。但在家出了意外,没人照应结果更糟。这次所幸遇上好心人不然……”想起来就一阵后怕。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就怕夫人以后没人陪伴。”
“说什么呢!”听见脚步声来了,江后放下粥碗,换了一身藕色的深衣坐在床头,把李靖梣叫到跟前来温和道:“我听岑杙说这次幸亏有你及时调度,不然我是赶不及救她的。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是好。”
李靖梣恭谨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我前面许了岑杙和顾青每人一个愿望,答应一定帮她们完成。本应也许你一个愿望,但恐力不能及,不能遂你意因此许你一个尽力而为如何?”
李靖梣受宠若惊道:“靖梣不敢。”
江后又微笑道:“不妨事。如果你现在没有想好将来想好了,也可以来找我。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会倾力而为。”
说完吩咐向暝:“去拿张纸过来。”
向暝领命去外间取了一张信纸。江后从腰间解下一个囊袋手指勾开绳子,从里面取出一枚琥珀色的玉印出来,玉印面底有封,江后将封打开,对着印章呵了呵气。以向暝的后背为案,在纸上刻下了一枚红色的牡丹印。然后将这张只刻了牡丹印的空白纸交给李靖梣。
“这上面有我的私印,如果将来想到了什么愿望,就把它写在这张纸上,着人转交给我。无论什么愿望,我都会尽力而为。”
李靖梣小心翼翼地接过纸,见末尾那牡丹印章跟自己在宫内见过的牡丹印一模一样,犹豫道:“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对。”
李靖梣将印纸叠好纳入袖中。手高举眉前,屈膝,朝床前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靖梣,叩谢太慈仁皇后赐牡丹印。”
躺在床上江清圆眼睛豁亮地看着江后,她虽然老早就晓得她身份,但那已经是江后隐居之后的事了。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有人当面唤她太慈仁皇后,更莫说直接下跪行礼了,只觉得眼前景象十分新鲜,又隐隐感觉到某种骄傲。
江后对李靖梣突然的举动,并无意外,很平和地问她:“你怎知我身份的?”
李靖梣起身道:“回太慈仁皇后,曾爷爷李祚均查阅世祖遗诏,推测出了太慈仁皇后的下落。并且曾去景阳县寻访过太慈仁皇后。但是,最后没有找到。不过他把牡丹印的秘密继续传给了后人。”
“李祚均?”江后对这个名字稍有陌生,询问道:“是中汉还是中治一系?”
“是中治一系。”李靖梣谨慎回道。
江后略一思忖,“中兴延祚,那就是中治的曾孙了。”
“是。”
李中汉和李中治都是玉瑞第二次血脉归祖时,第十七代女帝李休钥与驸马李休鑫所生的嫡子。其中李中汉彼一出生,就被上一任女皇立为了皇太孙。
只可惜两任女皇在位时,正值朝局大乱,奸臣当道,帝脉式微。李休玥无力挽回乱局,继位没几年就驾崩了。而太子李中汉继位后,局面更遭,不仅朝堂被奸臣把控,皇帝形同傀儡,就连内廷也被宦官把持,毫无自主权利。
李中汉最后被自己的次子李兴格联合阉宦所弑,连同当时的太子也一并惨遭毒手。李兴格杀父弑兄后继位为帝,因顾及阉党势力,开始后怕,于是又在宫内大肆诛杀宦官,最后反被阉宦所弑。
连续两代皇帝死于非命,重臣不得已再立李中汉三子李兴檀为帝。李兴檀因为年轻,极度厌恶朝臣给安排的皇后,反而宠信其他嫔妃,遭到朝臣的嫉恨,莫名其妙地就死了。奸臣和阉党分别又立了四位幼年皇帝,不是被废就是早亡。眼看着李中汉一系的子孙都被废完了,朝臣又想到了立李中治的子孙为帝。李中治同样是血脉归祖的嫡子,他的长孙李延烺就被过继给了李兴檀为嗣,继任皇帝,即为中宗,就是清宗李祚均的父亲。
中宗仍然是傀儡皇帝,不过他从不跟朝中的任何势力对抗,只安心做他的傀儡皇帝。并且专注在后宫生孩子。在位短短十三年时间,竟然生了十八个儿子,十五个女儿,这还没算夭折的。
清宗李祚均是他的第二子,在中宗继位之前就出生了。十五岁那年因失手杀人被贬出京去,到北疆服役。没想到这一去反倒成为他成长的契机。当时蒙古诸郡联合起来造反,妄图恢复世祖之前的大蒙古国。李祚均抓住机会率军平叛,立下赫赫战功。消息传回京城时,把持朝政的权臣心中恐惧,立即开始着手打压李祚均,并大力扶持中宗的傀儡太孙李太钟。
可惜对方年幼不成器,加之李祚均又采取怀柔示弱计策,放下在北疆的一切军权,只身返京。倾尽家财大肆贿赂朝中重臣,暗示将来会唯命是从,这才保全了一条性命。
直到中宗病危时,他突然从京中逃走,返回北疆,挥举义旗,振臂一呼,号召四疆守将进京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