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归气,赵长离还是有分寸的,虽说都是指着皇帝骂,但其实什么狗崽子龟儿子之类的,大多骂得都是六皇子。
皇帝也知六皇子理亏,不去分辨,且皇帝此时更想让赵长离稳妥地到北边去,不想出什么岔子,他骂几句就骂几句,让众臣看着,自己还能博得个能容人的好名声,故此,最多也就黑着脸便罢了。
赵长离当然知道皇帝怎么想的,所以骂得越发起劲。
直到有人进来传话说永安郡王妃快生了,他才卷起圣旨,揣在袖中,连“告退”二字都没说,急急忙忙策马回府去。
皇帝看着他远处的背影,暗暗忖度着,这位郡王如此看重这位郡王妃,他去北边之前定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护得这位郡王妃的周全。
听六皇子说,他近日来一直与宁王联系,宁王看着倒是十分乐意帮郡王这个忙。
不过,饶是他赵长离再怎么顾虑周全,也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之策。
赵长离一进府,入了院中,就见着屋外头里里外外围着一大堆人。
玉大娘掀帘走出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郡王妃已经安然生产了,是一位小公子,韩老太君正抱着呢。”
赵长离跨大步进了屋内,又急又气,道:“怎么不早去通报?”
“郡王妃说不必太早通报郡王。”玉大娘跟在后面道:“郡王妃生得很顺利,太医说是孕中养得好,太医还说,孕中和妊娠时让娘亲少吃苦的孩子,最得娘亲疼爱,想来小公子很懂得这个道理,没让郡王妃吃什么苦头。”
赵长离道:“他倒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周围有不少端着热水的婢女进进出出,还有抱着衣篓的下人,衣服床褥都沾满了血。
赵长离心下忽的一抽疼,暗暗咬着牙苦了他的阿鸢了。
侧着身子走进里间,只听得里头韩老太君嘱咐里头的人道:“开窗通风,把血气散走。”
抬眼见着赵长离进屋来,坐在软榻上,颤巍巍的手,满目慈爱,轻声道:“阿鸢身子还虚着呢,看了一眼孩子就睡过去了,来,你抱抱你儿子。”
“好。”
赵长离在泠鸢怀孕的时候,他是没有一点当爹的感触的,只是知道今后家里要多一个人。
如今,把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他竟然有些手抖和胆怯,还有一些欢喜这是他和阿鸢的孩子,是他和阿鸢今生今世,再也没有办法隔断的联系。
襁褓里的小婴儿睁着眼睛,冲他笑了笑,圆润润的眼眸亮着。
赵长离有些触动,一开口,竟然道:“诶,活的。”
“你个气死人的败家玩意儿,什么叫做活的?”
韩老太君上前就用手中手杖打了他两下,扶着玉大娘的手,深深呼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襁褓的婴儿。
这孩子,眉眼间真的太像赵长离了,本以为他眼睛圆润润的会像阿鸢一些,可细看,居然还是很像赵长离。
韩老太君与他道:“这孩子太像你了,阿鸢第一眼看到这孩子的时候,还以为是产婆抱了别的孩子给她看,嚷嚷着要看自己的孩子呢!可生气了。”
“她这个小傻子,等她醒来,肯定要因为这个与我闹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