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灯红酒绿杀人夜,李锋芒全国宣讲回来就听到这么个事情,震惊之余,他意识到这个事件背后迷雾重重,而讲述者又道听途说、所知甚少,如果介入采访肯定大费周章,还必须有专业人士参与。马上就从业十年,李锋芒很少盯这些事件,他一直认为这样的事情证据都是司法部门提供,没有多少记者的思考,而这个事情能掩饰到如此,肯定背后各种诡计,这引起他极大的关注。
在这个诱惑众多的世界,左右自己不跟着摇摆,已经是很难的事情,要求咬定青山不放松,就是凤毛麟角了。
李锋芒到北京后直接去报道,简单的动员会后,开始培训。其实不是要每个人都宣讲三个月,而是十个人历时三个月,每个省讲两场,也不是都去,兵分两路,视情况三个人或者两个人讲,也就是每人一个多月就可以。
李锋芒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打给张文秀,只是简单发了条短信,可以不发火、装作不知道她在王朝军的事情上“动过手脚”,但内心总是有了隔阂,好似把自己当成了外人,而萧娜娜的北方长青疫苗公司却刻意保护。
培训相关注意事项,提交讲稿,两天后开始全国宣讲,李锋芒在第一场宣讲前写了一篇报道,围绕此次宣讲的意义,文后提到了自己是宣讲团一员,只是简单一两句。但温青云要求夜班处理成头版头条,把他的事迹又放大,获得过的奖项与曾经的报道都罗列,河右晚报与李锋芒又一次成为河右省的焦点。
“新湖县真假记者拿封口费”这个稿子调查栏目与河右晚报发了后,全国新闻界展开了声势浩大的自查自纠,先后有数百名不合规记者被清理出新闻队伍,各新闻单位也都规范了用人机制,工作证发放也开始从严从紧。
调查栏目又制作了一期节目,确切说是系列,先是这次自查自纠,而后每个宣讲的记者做一期,全国新闻界整风成了话题。
只是,李锋芒讲完第一次就觉着收效甚微,一个上千人的大礼堂,除了前几排,后面的打着哈欠,甚至直接就歪在椅子上睡觉这可是这个省的新闻系统主要领导以及各新闻单位的代表。
也能理解都累,但这样的形式能起多大作用呢,都是记者,大道理都懂,很多时候是自身修养决定,这又不是一朝一时就能够提高的。还有一点,李锋芒讲的多是自己所在河右省的采访故事,一起的还有战地记者与环球记者,经历丰富所以讲起来比他更能吸引人。
尽力讲了几个省,只是一样的内容一再重复实在是越来越没激情,强打精神煎熬着。也就在刚一个月的时候,他接到温青云的电话:我下周要去参加全国晚报年会,因为选我当了晚报协会副主席,必须去,你能回报社上一周夜班吗?我怕稿件质量下降,当下是晚报爬坡关键时期。
自从温青云到了晚报,何时不是关键时期?李锋芒实话说我也不想讲了,不能发挥,就是照着个稿子一遍遍背诵,我想办法结束这个宣讲吧。
找到带队领导,李锋芒委婉提出单位人手紧张,人家也通融,于是他密集讲了几天,然后算是提前完成任务飞回到报社。
他的煎熬无非就是重复,照本宣科就是了,这一个多月最煎熬的却是何霞,曾经的姐妹珍珍总是出现在她脑海,一颦一笑越来越清晰,尤其是好不容易睡着,又是血淋淋的场面……
温青云放心的带着赵晨阳去开会了,李锋芒气都没喘匀,中午飞回来下午就召开编前会,晚上夜班。好不容易安排好稿子,刚泡了杯茶坐下来等编辑组版出大样,何霞敲门进来了。
自从何霞进了报社,李锋芒基本不跟她说话,不是怕人言是非,而是不能再给这丫头任何幻想,他知道何霞对他是怎样的情感,但自己对她除了怜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但她突然就瘦成这样,还是让李锋芒很吃惊,何霞进报社后没进过他办公室,平常楼道偶尔碰面也是简单问好,但看她几乎皮包骨头,那种怜悯之心顿时就又冒出来: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怎么瘦成了这样?
早就想打电话,但看晚报报道说李锋芒在全国宣讲,何霞就忍着不敢打,人在外地又是大活动,怕打扰也想到他就算接了电话也赶不回来采访这事情。
李锋芒的办公室门开着,何霞听到这样的关怀仍旧眼眶湿润,她强忍着说我想跟您说个事情,只是这里不方便,人来人往的。
知她说是下班后坐坐,但中午都是在晚报食堂吃的饭,李锋芒晚上下夜班不愿意再出去,所以说你现在简短说一下吧,怎么了?
楼道里夜班编辑与机房人员走来走去,着急的都在小步跑,何霞揪着衣角想了想才低声说:我当年有个姐妹,一个半月前她跟人出去溜冰,后来不知怎么就死了……
正拿烟,李锋芒马上停住手,然后想了下说这样吧,你下去到热线呼叫中心,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打我内线,电话里说,你这个姐妹是死得蹊跷还是死后处理得混乱?
点头说好的,我站这里真不自在,你等我电话,我今天不值班,下楼手机打给你吧。
何霞说完出去了,李锋芒点着一根烟拿过采访本打开,再拿起一支笔写了三个词:珍珍、溜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