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有一种无奈叫同根生不能煎太急,其实每一次采访多少都会沾点“关系”,但要从河右日报社的分社开刀,这有些难度、最大的难度是面子问题。李锋芒第一次安排晚报驻南江记者采访就被搅黄了,他还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接着他遭遇了人生里最蹊跷的一件事,凭借浩然正气才完成这个令他寒毛直竖的采访。
孙继全带着孙子在门口玩,听李锋芒打电话发火,就走进房间冲他摆了摆手。河右日报分社跟各子报驻站记者的关系本就微妙,说是一个集团一个管理层,可是又各自发展,尤其是分社都有几十年的历史,在当地根深蒂固影响力大,而譬如河右晚报这样才成立几年刚把触角伸到地市的,这里面就有利益方面的考虑与冲突。
到南江市这两天,李锋芒是很幸福的:跟张文秀和好看到儿子茁壮成长着跟岳父母也缓和了关系带着父亲跟姥爷,他最亲的人都在一起,心里真是乐开了花。
但是,从那个南江日报社的副总编开始,他的心情就被影响到了,尤其是河右日报社的分社社长梁林俊,阴阴阳阳的,骂又不能骂,查也不能查,现在得知自己晚报的驻站记者又跟他搅在一起,于是就没忍住火气。
看父亲摆手,李锋芒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态,在地市的记者生存本就不易,如跟分社搞好关系,肯定会简单很多,于是摇摇头接着问:梁社长是怎么答复你的?
听李锋芒第一句话几乎是吼,徐卫红也吓住了,这位刚上任的副总编是晚报名人,不但稿子写得好,也是一把手温青云的宝,尤其是传言说省委书记都另眼相看,正自忐忑,听闻李锋芒降了语调,松了口气赶紧回答说:李总,梁社长说企业过年都放了假,应该不会,估计举报是假的。
呵呵冷笑了一声,李锋芒说你知道我就在闪亮河边,还以为是假的吗?大姐,调查新闻不是去拿个材料回来改改就行的,我给你说的内容都是我自己去查的,正因为顾忌河右日报分社的面子,所以我不能出面,你可能不知道,梁林俊算是我父亲孙继全的学生。
“啊”,李锋芒跟孙继全的关系、孙继全跟梁林俊的关系,徐卫红都也不清楚,只能说好的,李总,我去查,尽管给您回复。
说这个关系就是让她放心去查,不要被分社左右,很多时候分社就是当地的另一张地市党报,因为分社就在市委办公,组织生活都是跟着当地市委一起,很多时候也列席当地市委常委会。
继续缓和口气,李锋芒说关于我在这里过年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我发小给弄的,你就不要操心了,谢谢你啊。
徐卫红都忘了这个事情,倒不是随口客气敷衍,而是被李锋芒的训斥给整忘记了,赶紧说好的,您需要啥就打给我。
叹口气李锋芒说先过年吧,明天就除夕了,也累了一年了,这个采访年后提上日程,这不是小事,污染直接就流进黄河,如果倒查回来,河右省的脸都会被抹黑。
赶紧答应着说好,徐卫红挂了电话,李锋芒走出房间对孙继全说:爸,这个记者很气人,我也没忍住,不过已经处理了。
把手里的小皮球滚给孙子,孙继全扭头看着李锋芒问真处理了?我怎么觉着是越复杂了,但明天除夕后天过年,就先放下吧。
知道父亲是啥意思,李锋芒叹口气说放下,就先放下,我出去抽根烟。张文秀说你烟瘾有那么大吗?我估计你是想看看那道污染源还在闪亮河里流动吗?
耸耸肩,李锋芒说知我者父亲与老婆,其实不看也应该猜出来,肯定不在了,因为,梁社长已经通知了厂方你们要干啥啊,李锋芒,知道吗,李锋芒就在“闪亮河风情”住着呢,这两天偷着排污,让他揪住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他学那个梁林俊说话惟妙惟肖,孙继全跟张文秀都笑了,姥爷说你去看看吧,我不知道你看啥,但知道你不看肯定心里不安。
张文秀马上说我陪你去,李锋芒说好,但得穿件羽绒衣,这会儿起风了,黄昏河边更冷。
俩人溜达到河边,李锋芒轻车熟路从下午下去捡衣服的地方再到河面,看下面流水果然清澈,那股黄色一丝一毫也看不到了。
上到河岸上,李锋芒说这个地市猫腻很多啊,看来我得多住一段时间,不撕开个口子掏出点问题,各种龌龊就在里面生根发芽了。张文秀说我依旧是不管你的采访,但你要注意安全,南江市这地方地处三省交界,本就乱。
另外,张文秀说我母亲过完年就办退休,我父亲还得继续上班,你要在保护了家人的情况下,再处理你的新闻稿子。
伸手拉住张文秀的手,李锋芒说我明白,现在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而且这个地方盘根错节,我找不到突破点肯定不会出手,毕竟还有我父亲在报社领导层的考虑,最重要是都在一个集团,“相煎太急”肯定会惹一堆事情。
“最主要”,李锋芒看着太阳逐渐没入远山,很是坚决的说:我没发现他们太过分,如果伤及老百姓利益,我肯定会什么都不顾及就出手了。
这话声音有些大,似乎都听到了河对面群山的回音,张文秀说我明白,咱回吧,真是冷。
返回玻璃房大厅,烟经理好似专门等着他们回来:李总,嫂子,晚饭热了鱼,另外安排的也是当地特色小菜,明天吃年夜饭,今晚就简单了些。
李锋芒说完全可以,每天就是吃不动弹,会胖的,晚饭简单些好。说到这里本想回房间,但突然想起个事情就问了一句:烟经理,你说你这里有个手下跟南江日报社的副总编是亲戚,是哪一位呢?方便我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