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和尚化斋,一个和尚偷腥。
农夫见智轩和尚一个人,夜不归寺,来到田边吟诗,把他当做下山偷腥的和尚,便话里有话地大笑讥讽。
智轩听其弦外有音,便知和尚在此名声扫地至极。
他急上前挡住农夫施礼道:
“贫僧起手了,贫僧非那等放浪骨格,只因不明就里,初到此地诵经超度,见些扎眼刺耳之事,不愿和光同尘,才出来游走,敢问贫僧能与施主交知?”
农夫转着担子,换了肩膀道:
“那里那里,若是不嫌舍寒,且与我同家去!”
智轩轻轻从农夫肩上卸下担子,架在自己肩上,同农夫去了。
到了家里,见一妇人卧病在榻,农夫道:
“浑家久恙卧床,不能炊事,高僧稍息,待我生火煮粥吃!”
智轩便帮着农夫劈柴生火,农夫淘米加水,两人一边做着活计一边说些闲话,一会儿功夫,粥煮好了,农夫安上小桌,盛上粥饼,便让智轩用粥。智轩说用过斋了。农夫便自吃了,又喂妇人。
智轩问及妇人病情,农夫说:
“一月前,在田里收稻谷时,淋了雨,就病了。后又惹起周身的毛病,用过几剂药,时好时坏的,又不见好。前些日子,又食了些馊食,这又加重了。”
饭毕,智轩给妇人指扎了,传弟了能量,后又念了一阵经。那妇人就坐了起来,说自己好了。
农夫惊叹道:
“真是奇了,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这么快就好了,亏得有缘遇着了神僧,未知神僧有起死回生的体领,惭愧!惭愧!”
“不足叹,恙者自身体能,病灶初退,还须静养才是。”智轩说着,让妇人躺下安息,便和农夫另屋促膝谈心。
闲聊中,就扯到了被超度者之事,智轩问道:
“施主可明了鲍尔鼐的死因?”
农夫长长叹了口气说:
“鲍尔鼐这人,生性好胜,一直养马为官府出售战马,也赚得不少家财。原配夫人早年因病死了。屋里还有三个妾,便将名唤乐玉莹的那个妾扶了正。三年前驯一匹烈马时,不慎被烈马踢准裆下,虽说性命保住了,可从那时起便成太监了。”
“如此说来,他不是让马踢死的?”
“自然不是,他被那匹烈马骟了之后,还不服输,去年又出去贩马,结果身上的银子被强盗抢了,回来后气郁难消,便病倒了,没几日服毒死了。家里放出话来说是自己服毒自杀,鬼才知道是怎么死的。争强好胜,到头来只是宜了那弘觉和尚了。”
“莫非鲍尔鼐的死与弘觉和尚有关?”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鲍尔鼐没有兄弟姐妹,也没子嗣后代,没人追究而已。旁人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愿意管那是非闲事,岂不是惹火烧身!”
智轩听完农夫的叙说才理明白,原来弘觉出家,也是因乐玉莹引起。
弘觉出家前的俗名叫樊国银,和乐玉莹是一个村落的,两人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可是樊国银家境贫寒,压根儿没有娶妻的底气。
这年乐玉莹娘生了重病,没钱医治,借了鲍尔鼐不少银子。可鲍尔鼐的银子是带利的,驴打滚儿,翻过来一层,滚过去一层。时间越久,雪球越滚越大。
老乐眼看这账终生也还不清了,便拿闺女顶了账。乐玉莹死活不从,哭闹了几日,老乐也哭了:
“闺女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若不愿意,想嫁谁便嫁谁,只要把欠鲍家的银子还上,随你去吧,爹不强求你。若是这账清不了,你爹娘不得安生不说,就怕连你也没得日子过呀!”
乐玉莹听了,便跑去找樊国银,可是樊国银除了两个肩膀抬着一颗头外,就是两颗眼仁子朝后瞪,糊口的粥也不稠,那来的银子还账。
两个人抱头痛哭一场后,便在碾谷场的稻草堆里睡了。睡到天亮时,乐玉莹说:
“横竖我是你的人了,如果还值那个价,要顶账那就顶吧!”
樊国银说:
“我此生就你一个女人,若是娶不到你,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过了几日,乐玉莹嫁到鲍家大院了,樊国银上山当了和尚。
两人在藕断丝连中,过了二十年。鲍尔鼐终于出事了,经营了半生马匹,却被一匹烈马骟了。鲍尔鼐成了废人,扶了正的乐玉营便一手遮天,更放荡不羁了。2929gg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