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的孩子虽然还小，但他可什么都知道，这还没出生呢，就被家人质疑，我这个当妈的替他委屈。”

顾浩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你也太孩子气了，他现在不过四个月多点，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现在的社会开放了，做这种鉴定的大有人在，我可没见他们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这样吧，既然你已经在北辰医院了，干脆让城南安排一下，把这项鉴定加在你的检查里面，这样更好，你不用有什么思想负担，我们也不用另外托人安排时间了。”

她急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自说自话呢？

“爸，你和妈轮流着给我做思想工作，是不是怀疑我？”

“我只是想图个心安，我年纪大了，好不容易迎回了子骏，终于盼到了一家团圆，我不想日后再起什么风波，更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们家人的关系，我知道你和子骏走得很近，一家人走得近自然是好，但是也难免落人口舌，我不想他们将来搞得兄弟阋墙，你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吧？所以这个鉴定，你就是再不乐意，也必须得做。”

顾浩生性平和，她嫁进顾家这么久，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这会儿到底是话赶话的说到这份上了，江心橙错愕，委屈，又愤怒，她隐忍着，指甲都嵌进了掌心的皮肉里。

“我和大哥关系是不错，我们年纪相仿，经历相近，走得近一点这有什么奇怪的？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等这个孩子一生下来，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爸你何必这么在乎别人说什么呢？还是你和妈打心眼儿里就不信任我，觉得我会让他们二人反目，兄弟阋墙呢？”

顾浩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微哽着声音，继续说道：“我嫁进顾家这么久了，你们二老是看着我过来的，我承认，我这人学历不高，礼仪也不周全，除了一副身家背景，没什么可舍得骄傲的，可我是真心爱城南，这点你们也清楚，要不然我干嘛平白受这些委屈？你们觉得我的格调不够，那我就听你们的安排，学这个学那个的，那些统统是我二十年前瞧都不会瞧一眼的东西，可为了城南我逼着自己学了，之前城南那样对我，我也原谅他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谁突破了底线都不行，你们怀疑我不忠，我不想翻来覆去的解释，可谁也别想逼着我去做鉴定，谁也别想！”

她心里堵着一团火，终于赶在眼泪落下之前，一口气把话给说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紧跟着就给挂断了。

顾城南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望着她，这才是她的真性情，从来容不得他人的质疑与挑衅，同时，这一番不屈不挠的风骨是生活所赠，这也是她多年来的保护色，但是她这样一来，在老爷子面前苦心塑造的淑女形象可就全部推翻了，他可以想见二老现在气得直跳脚的模样。

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本是个性极强的女子，却为了自己再三选择退让，终究不是怕了他，而是为了爱他，他心下知晓，但却是头一次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他不怒反笑：“说出来，舒服了？”

她淡淡瞥过他的脸，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我大概把你爸妈得罪了，不过我也没办法，这话憋在我心里早晚得烂出来，与其我多扛一天累一天，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说出来。”

他无言，顾浩在家里向来一言九鼎，特别是关于家族门面的事儿，他更为看重，连自己都不怎么顶撞他，现在这个儿媳妇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倒是有种不怕死的精神，从私心上讲，他挺想冲她翘一个大拇指。

只不过，这接下来要面对的风波，不会太小。

他按了按她瘦弱的肩：“没事，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挨骂。”

她抬头，望进他幽深无边的瞳孔，只觉得呼吸一滞，又匆匆移开了目光去，竟没看见那里的柔情一片。

……

当天晚上，她就出了院。

还没进大门呢，就望见里头灯火通明，小玉来开的门，一见这丫头冲自己挤眉弄眼的紧张模样，江心橙就在心里头大叫一声不好。

她捅了捅顾城南的胳膊。

“我妈下午打我电话了，说一准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