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章(1 / 2)两情若是长长时首页

没有生火的屋里,冷得像冰窖。娘亲身上的斑斑血迹都冻成了紫红的痂块。

平时娘亲都把唯一的那床暖和的被褥让给他。这晚,他把那床被褥从自己的床上移到娘亲床上。他怕娘亲重伤之下再受凉,挨不过今晚,于是赤裸身体紧紧抱着伤痕累累的娘亲,蜷缩在同一床被窝里,将自己的体温全都给了娘亲。

她靠近他,试图安慰他,他却更加愤怒狂躁,几乎将她掀翻于地:“你走开,回到你夫君那里去!”

她踉跄着扶住梨树,站定,咬着下唇看他,然后转身离去。

他趁她转身,迅速抬手抹干脸上泪痕。再抬目看去,她的背影在月光里极美。

她换回了那一身紫。烟罗。广袖如流云,裙裾如清波,绘满朦胧缥缈的大幅云烟,被夜风拂起在月光里,宛如带起漫云水。

这样的清灵飘逸如仙,与刚才舞蹈中妖娆媚惑的她,判若两人。

这就是他的舒雅啊,百变的后,世上最美的女人……

易羽……

强烈的愧疚感,让她试图挣脱,低低呼唤:“韶云,放开我……”

而他,只是抱得更紧,抱得两饶骨头都生生发痛。

她的娇躯传出一阵阵独特的香气,那是她刚刚剧烈舞动后,身体深处的味道透过香汗,更深更浓地散逸出来。

这气味浓浓地将他缠绕,仿佛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颈,令他胸膛里满满的全都是窒息般的疼痛。

这个曾经被他肆意占有,但现在已经不属于他的女人……

“让开,让开,皇上让我来的,你们胆敢违抗圣命么!”

清脆如铃的声音,撞开冷月下令人窒息的紧紧拥抱,两个身影瞬间分开。

那边的廊道边,楚月正在跟舒雅的四个胡力郭争吵。

胡力郭一口疏勒语,楚月跟赫图学过一些疏勒话,顿时气得双脚跳:“你们什么!只知有后,不知有皇上!你们,你们反了!”

舒雅用疏勒语,“德赤,让她过来!”

德赤是他们四个人中的首领,他跟自己的三个师弟领命闪开,楚月冷哼一声,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从他们之间晃过去。

“喂,姐姐,大姐夫叫你回去!”楚月扬声道。

舒雅怔了怔,“大姐夫?”

“他知道你跟姐夫在一起,特意让我来看看。”楚月背着手,扬着脸,笑得促狭顽皮。

兰韶云脸上不知什么样的神情浮起。

舒雅上前拉过楚月,冷下脸呵斥:“你这样没规矩,怎么给人家做媳妇!再过两婚车就要出发,今晚你到昭阳宫跟我睡,我给你做一些婚前闺训。”

“仟”楚月不屑地冷笑,“你给我做闺训?教我怎么给夫君戴绿头巾?”

“休要胡言乱语!”

舒雅大怒,广袖挥舞,一个耳光甩过来。楚月被姐姐打过好几次了,已经知道随时防备着,连忙闪身一跃避开了。

“才不要你,我今晚去母妃那里睡,让母妃教我。”楚月拌了一个鬼脸跑开了,“你快进去吧,不然一会儿羽哥哥亲自出来捉奸了!”

看着妹妹在月光里跑远,裙裾飞扬,舒雅蕴着怒意的眉间,渐渐染上一丝疼爱……

如此过了两,楚月的婚车出发了。

舒雅派了车骑将军薛奉先率领十万大军送亲。车骑将军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骠骑将军,薛奉先又是这次兰氏倒台后,舒雅一手提拔的将领,是她的头号心腹。

这样一支史无前例的送亲队伍,成为神州大地盛传的佳话。局外人自然不知道楚月是舒雅的妹妹,只以为舒雅是嫂子。于是人皆云,后欲服南朝,归之公主,盛嫁厚奁,以亲南楚。

婚车从初春行到春末,终于到达北卫和南楚的国境线附近。

因为南楚割了北方十个州郡给北卫,所以在北卫境内行的时间较长,而南楚迎亲的队伍早就到达前方昆州等待。

穿过这一片山区,就是昆州了。

午后阳光明亮,照耀着层层叠叠的青山,浓翠欲滴的绿。在阳光下无尽地绵延开去。

送亲队伍沿着山脚的道路逶迤行进,前方是一道山谷,需要从两片山峦之间穿过去。

薛奉先指挥着前军先进入山谷,而楚月婚车所在的中军还未入谷,就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轰隆隆的震巨响。

镶金嵌玉的豪华婚车剧烈一颠簸,霍然停下。

楚月掀开车帘往外张望,遥遥看见山谷那边烟尘四起,旌旗遍野,人影翻滚。黑压压的箭雨如团团乌云,从山谷两边的密林倾泻而下。万箭齐发的呼啸声呜呜地回响在空气里,夹杂着战鼓的轰鸣,滚木擂石的巨响,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剑

楚月所在中军也开始慌乱起来,纷纷溃退逃命。到底是后的心腹将军,处变不惊,应对敏锐。薛奉先勒马往回退,一边呼喊自己手下的几员副将压住阵脚,一边策马赶到楚月车下,拱手道:“公主勿惊,后面有路可以绕行,我们徐徐后撤便是。”

然而,让薛奉先惊愕的是,楚月面无惧。,一双大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容颜如染了霞光一般绯红。

是辰哥哥吗?是辰哥哥来抢亲了吗?

“将军,我看后撤不妥,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看。”楚月。

薛奉先却已经看出她的异常,他知道这位公主本意是不想嫁到南朝的,而临行前,后对自己的叮嘱犹然在耳。

于是,他没有理会楚月的建议,当机立断指挥着车队有序地后退,准备绕过这片山峦,从另一条路往昆州去。

然而,大军正在撤退,突然间,队伍后方喊声大作。

婚车又一次剧烈晃动,骤然停下。

楚月掀开车帘,心脏像被擂动的战鼓一般,猛烈地跳动起来,跳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草ang滚滚,远接际,衬着浮动的白云,铺盖地。山路那边,一队精锐骑兵,仿佛从烟草云深处,风驰电掣般奔来。

当先一位年轻将领,白袍银铠,纵马如飞。薛奉先根本还来不及下令放箭,那白袍将军就已经驰进北卫军中,他忽然自背后抽出一杆长达两丈的金枪。

一瞬间,那些涌上去试图阻拦他的北卫骑兵被挑落一片,无数人影惨叫着飞向半空那些向他身上招呼的刀林枪丛被纷纷荡开,兵戈相撞间火星四溅。

他就仿佛横空而降的战神,战袍猎猎,杀气弥漫,左挑右刺,所向披靡。枪尖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犹如繁星耀眼,只是繁星落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而他凛冽刚冷的眼眸,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在他枪影翻飞杀出的这条血路尽头,是一袭飘扬如烈焰的大红嫁衣。

驾御婚车的车夫,正慌乱失措地看着这一变故,一时来不及做出反应,突然眼角余光看见一袭红衣。刚想回头叫一声公主,眼前一黑,就栽倒于车下。

楚月手里举着黑漆的踏几,那是下车时拿出来踏脚的。楚月呆呆地看着滚翻到车下去的车夫,浑身发抖。她并不想取其性命,是以没有用上全力,但愿他还活着,但愿他还活着。

满心都在愧疚地祈愿,却不想,婚车前套的四匹骏马,失了控制后,突然没命地狂奔起来,很快就掀翻周围的人马,踩踏着乱兵,如压倒一片麦苗般碾出一条道路,向山道一旁奔驰而去,很快就将混战中的大军抛到了后面。

楚月一边回头大喊:“辰哥哥辰哥哥”

一边慌乱地拽着绳辔,用尽全力往后拉扯,试图阻止狂奔的马匹。她虽然精于骑术,但是从没驾驶过四匹马拉的车,毫无经验,一阵乱拉乱扯反而使马匹发了狂,四匹马各朝一个方向奋蹄奔跑,扯动着婚车左右晃动,剧烈颠簸。

婚车眼看就要倾翻,忽然后面马蹄声疾,一道身影凌空跃起,银白披风随风猎猎飞扬,银。盔甲在阳光下闪射出冷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