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是闻烟最落魄,灰暗的阶段。
她将所有积蓄都给了关山月让她带走。
自己身无分文流浪在京都。
年节。
大红灯笼挂的到处都是。
车水马龙,霓虹街景,鱼龙混杂,她只是河面上一株没有根的浮萍,东拼西凑了笔钱交给了自己不学无术的亲弟弟,她甚至想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从京都长桥一跃而下。
解脱这困苦,潦倒的一生。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虽然他说的话并不好听,可还是像夜晚星空中那一簇烟花,砰然炸进了闻烟心里,她的眼睛宛如一颗饱满温柔的杏子,立刻便盛满了水。
赵怀律受了她的惊吓,手足无措,不再装威风,烟也给灭了。
那时候他初到京都没多久。
却已经学会了一口北方人的轻慢语调。
字字松散着说:“你别哭啊,我就开个玩笑,你不是叫闻烟吗?咱俩见过,你还打过我,你忘了?”
她当然没忘。
那个冲进她家吆喝着要找关山月替顾也报仇的人。
结果被她抓的满脸血痕,悻悻离开。
难不成他是来找自己报复的?
想到这,闻烟眼泪落的更厉害了。
她刚哭起来就听到赵怀律狠狠骂了句脏话,随即转身就走,“老子就不该没事找事。”
刚转身。
衣摆就被拽住了。
闻烟颤巍巍地问:“先生,你买吗?”
赵怀律愕然:“买什么?”
“我。”
天边有烟花炸开,是真的烟花,五彩斑斓,层层叠叠的星子细碎散开,转瞬即逝的美丽在他们脸上一闪而过。
后来的一年间。
赵怀律才明白,闻烟当晚只是想找一个慰藉,他们翻云覆雨出于意外,深情相拥也只是出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和爱无关。
可他无数次醒来。
却能看到闻烟清澈的眼睛,仿若一条深邃透彻的冰川,漆黑,引人。
他最喜欢她烤完面包端着盘子放到桌上,洗完手,站在一旁扎头发的样子,很干净,面包很醇香。
让他觉得闻烟应该是这样的闻烟,而不是趋炎附势,靠男人而活的闻烟。
那大概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场午餐下来。
赵怀律的心不在焉都体现在里面了。
这却委屈了柳念念,要顾着回答卢松月的话,还要硬吃下她塞来的东西,离开慈泉府宴时她还让两人手牵着手。
似乎不看到他们甜甜蜜蜜的,就活不下去了。
车停的不远。
赵怀律和柳念念过去时隔壁的车刚开出去,透过车窗,他也看得见,是闻烟,她也同样看见了他。
不光看见他了。
还看见他和柳念念十指相扣的手。
恩爱如初。
虚假无比。
那丝从她嘴角浮出的轻蔑的笑灼痛了赵怀律,他不由自主加重了手劲,捏的柳念念一痛,忽然唤了出来,“怀律哥!”
“不好意思。”赵怀律淡着语气,转身给柳念念开了车门。
柳念念早早察觉到他的反常。
弯腰坐进车里的瞬间,轻声问:“怀律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坐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