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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卿已然远去,任他有滔天的怨气,她也心如铁石,径直将车开到了宿舍楼下。
此时正值周末,学生三三两两,男生宿舍开着大门,但出入的学生并不多。像是大这样国内一流的学校,在这个时间点,留校的学生多半不会呆在宿舍,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社会实践,要么在实验室,总之……
留在宿舍这样堕落又无趣的选择,只有极少数的学生会做。
阮卿卿戴着口罩坐在车里,默默地注视着往来的男生。
若是半年前,她一定会为能安静地偷窥这群青春洋溢,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笑意的少年而发出满足的喟叹。
可如今不知如何,她坐在这车里,看着这群蓬勃的孩子,虽然依然感到快乐,却不敢再过多肖想。
她是真的老了。
她想。
人到了一个年级,记吃也会记打。
她将车子启动,绕着宿舍楼缓缓地开了一圈,最终将车停在了宿舍楼后花坛的位置。
然后抬头往上望,那个熟悉的阳台空空荡荡的,后门紧闭,像是荒凉已久。
阮卿卿视线回落,看到了一楼宿管员的房间。
这间倒是没有荒凉,稀稀拉拉地晾着几件男士的衣物,阮卿卿看了半晌,突然自嘲地一笑。
看来从此以后所有的男生宿舍都不会再聘用宿管阿姨了,只会有宿管大伯。
可是谁又知道这些宿管大伯里面不会再出一个变态的呢……
毕竟年少的男孩子,真的美好的就像是一个幻梦,凝视着他们,就宛如回顾着自己遗憾的苍白的青春……
脑子里升起完这个念头,她马上恶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呸,自己是个变态,就当天下全是变态了吗?”
自省之后百无聊赖,阮卿卿翻出手机来看。
可翻来覆去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她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被生生剥离唯一的喜好之后,就只剩下全身心的无趣和腐朽。
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不远处的向承泽在校长和其他几个老师的陪同下,缓步走过来。
英俊带笑的青年穿着很年轻,他身材高大挺拔,腰背很直,完全看不出伤痛的模样。走在一众中老年中间,显得格外出挑。被簇拥着却一点也不趾高气昂,陪同的人中似乎有在跟他说什么,他细致地侧耳倾听,偶尔谦卑地回两句,显得格外庄重而温柔。
深秋的风吹起他的额发,他似乎是不经意地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了自家的车,顿时长眉微蹙,但顷刻间,他的注意力又被旁边的人拉走,闻言浅笑盈盈。
眼瞅着一行人已经走到宿舍门口,阮卿卿迅速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面拿出箱子,并将帽子和口罩再遮严了点,再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冲过去。
“向先生,对不起我来晚了。”她点头哈腰,躬着脊背低着头,声音也低了好几个度,一副对方助理的模样,以至于陪同的老师都没能看出来她到底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向承泽没有出声。
阮卿卿心跳得十分剧烈,简直怀疑对方是否要当场揭穿她的身份。
就在陪同的人员快要问出:“向先生,你认识这个人吗?”的时候,向承泽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按住阮卿卿的肩膀。
阮卿卿身子一僵。
然后对方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拉直。
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生生就被拎起来,肢体僵直宛如一只被展示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