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的一样,经历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
23年前,心高气傲的李静仪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她会嫁给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窝在巴掌大小的小镇子里,每天柴米油盐,相夫教子一辈子。
“也许,以前的李静仪已经随着那天的落日死去了。”
徐悦柠看着自己的妈妈,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妈点了点女儿的脑门,“哑巴了?是不是觉得你妈我特别的坚强勇敢,自立自强!”
徐悦柠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你竟然自杀…”
“那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最最…愚蠢的事情,我发誓,在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这种想法。”徐妈扶了扶额,对自己当年的鲁莽行为深恶痛绝,“后来一想,要不是这么一闹,也遇不到你爸不是?所以说,一切皆有因果,你妈天生好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看着徐妈轻松自然,毫无压力的样子,徐悦柠心里舒服了许多,明明是那么惨痛的经历,她竟已经能够轻描淡写,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说出来了。
“结婚以后,那个人我也没找过。直到今年清明节,给你爷爷奶奶去扫墓,在墓园里碰到那个姓江的什么…”
徐悦柠说:“江知年。”
徐妈有些不安的看了女儿一眼,继续说:“江什么年问我记不记得阿亮,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原来他是去了美国,几年前死在那边了。哦,他已经去世了,你知道吗?”
“嗯。”徐悦柠轻轻点头,停了一下,又问,“您不是没见过那个人吗,怎么就确定是他呢?”
“我不确定。”徐妈说,“可后来江什么年拿了一件东西给我,是你外…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玉佛,我非常肯定那是我的东西,那块玉佛,就是那天被他偷走的。”
徐悦柠蜷腿坐在沙发上,整张脸埋进膝盖间,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阿亮,这就是她亲身父亲的名字吗?猜来猜去,原来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小混混,抛妻弃女…不,一个小混混眼里哪来的妻女?
亏她还以为,他的离开会冠以什么感人至深或用心良苦的理由,以为他曾经与妈妈刻骨铭心的相爱,自己至少是个爱情的结晶…
现在好了,根本没有,他只是一个不知道姓氏,没见过模样的小混混!
徐妈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倾囊相吐,“江什么年还把他的坟迁到了这里。迁来这里干什么呢?又不是他的家乡。我以为我会把他的坟给掘开,在他的骨灰上狠狠的践踏几脚,可是没有,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恨他你说?”
徐悦柠紧紧的抱住自己,闭上眼睛,把头埋得更低更低,在黑暗里放空自己。
徐妈心疼的抱住她,一下一下轻轻的拍打在背上,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哎,傻孩子,怪妈妈不好,让你藏了那么久的心事,一定很辛苦吧,难为你了。”
最后一根心弦彻底崩断,徐悦柠倒进徐妈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憋了这么多年的眼泪,终于可以放肆的掉下来了,勇敢而坦然的面对自己的身世,天没有塌,妈妈的怀抱还是很温暖,她的全世界并没有失去。
门外,老徐和徐悦橙悄悄的探进头来。
徐妈一面安抚徐悦柠,一面偷偷给了老徐一个“”的手势。
老徐憨憨一笑,心领神会。
“砰!”
一声巨响,彩花炸开!
徐悦柠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从妈妈怀里挣出来,连哭都忘记了,小脸上挂着狼狈的泪痕,呆呆的看着笑得有点儿傻的徐悦橙。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老徐手捧着生日蛋糕,唱着走调的生日快乐歌,走到徐悦柠面前,跳动的烛光之后是老徐慈祥依旧的脸。
“祝我永远的宝贝,生日快乐!”
徐悦柠的眼泪“唰”就掉下来了。
老徐心疼的伸出一只手给她擦眼泪,安慰着,“不哭了宝贝,快吹蜡烛,许愿。”
已经泣不成声的徐悦柠,抽抽搭搭,吹了好几次才把蜡烛吹灭。
一家人“呱唧呱唧”鼓起掌来。
“爸爸…”徐悦柠哭得梨花带雨,扑进老徐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不停的叫着“爸爸”。
老徐老泪纵横,“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