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到了地球?”段玥心生不好的预感。
秦博关闭资料影像,面色凝重地点头。
段玥催促道:“那还傻等着干什么?快到地球呀。”
关思秋刚走出机场,就远远地看到站在黑色奔驰车旁的施然。他还穿着几年前那件棕色休闲服,奔驰车还是几年前的那辆。
如今,不少同学眼角出现细长的鱼尾纹,小蛮腰开始往“游泳圈”发展。可岁月未能在施然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水嫩得仍像是刚迈进大学门的学生。
关思秋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回到大学时代。
这些年,她曾多次梦到施然。梦中的施然总面带微笑、安静地站在人海里。
当初,校花兼才女的封静评价他:即使他站在万人之中,你也能一眼就注意到他,完全被他吸引。他周身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自己和世人隔绝开去,一尘不染,超凡脱俗。
很难想象他会食人间烟火。因此,总有一群女学生面带惊讶的瞅着正吃饭的施然,仿佛见到希腊诸神的石像突然开口说话。
而施然总对外界视而不见,专心地吃饭,即使只是吃盘炒面,也优雅得像在吃大餐。
不少女生幻想施然定来自神秘的贵族世家,不然为什么一举一动像受过专业而又严苛的训练?
即使和施然相交多年,关思秋也不清楚他的身份。
施然见关思秋走近,忙上前接过行李,放进后备箱里。
关思秋注意到那双眼睛。饱经沧桑,大概只有在人间游历见惯悲欢离合的神才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自相识以来,施然那双眼就是如此。
施然打开车门,请她进去。
关思秋向来独立自主能力很强,可一旦遇到施然,突然变得什么都不会做。她刚动念头,施然就把她想要的递过来。
她坐进车里,感觉回到了家:她送给施然的鸣人手办和几个小挂饰都在原处,手摸到坐垫时的触觉都熟悉得像是昨天刚坐过。
汽车发动,微微颤动。
前不久,好朋友周明和闺蜜赵倩结婚,发请柬给她。他们说会请一个熟悉的人去接她。她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施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还是施然。那个雪夜始终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鹅毛雪花在墨黑的天空上划下亿万条银白细线。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厚实的雪地却能反射出银光。路上行人稀少,学生们都藏在寝室里。天地间寂静无声,几乎连雪花飘落在肩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她握着一瓶安眠药,站在楼顶上,和施然通话。
“施然,你说出心里话就那么难吗?”寒风撕扯她的声音,夹杂的哭腔支离破碎。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她冻得浑身发抖,但仍静静地站着,甚至呼吸都极力轻浅,生怕错过施然的回答。
雪花飘落在她手上,冰凉一丝丝地渗入骨髓。
“你想要我说什么?”声音里有几分慵懒。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总该有目的吧。”她急切地问道。
“你问过很多次了,我也回答过很多次。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别想再糊弄我。那远远超于朋友。你今天不给我答案,我就去死。我不是吓唬你。”
她本意是吓唬施然。唯有如此,一直对她无微不至关心的施然才会说出真心话。
“做朋友有什么不好?”
“难道说出心里话就那么难吗?”她冲着手机吼道,愤怒地挂断手机。
泪水喷涌而出。她从未如此伤心过,扬起脖子将安眠药吞下去。
既然施然总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她要让他惊慌失措一次。
她紧抱着双臂,贴着墙坐下,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回想着过去,痛哭流涕。结局凄惨,过往越甜蜜,回忆就越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消失,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又听到有人轻唤她的名字,本能地伸出双手。
面带倦色的医生和护士退出单人病房,随手关上门。
“你醒了?”声音有点儿沙哑,略微像男人的。
关思秋睁开眼。来人是个年轻女子,头发刚好过肩,剑眉,双眼像鹰凖的,琼鼻高挺,如久经沙场的女战士般英姿飒爽。
“罗嘉。”万千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抱着罗嘉失声痛哭。
罗嘉轻拍她的背,“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