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
“陆予,人手不够,先生要你过去厨房那边帮忙。”有个在院里打下手的小厮叫她。
今天下午蓬山院来了几个上面派来的官员,现下里正是晚膳时分,照这些作威作福的狗官的做派,当然要借着难得逃离京都的机会好好享受佳人美酒。
只是你们自己一边玩去就好了,偏偏来招惹我作甚?想来这个陆予平时在蓬山院就是个被人使唤的料,蓬山院那么多的学生,为啥偏叫他去帮忙?
要是往日,她铁定叫那个随便使唤她的人哭着喊娘向她求饶。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如今……实在是放肆不起来。
她乖乖应下,答应着回住处收拾完东西就过去。
几个厨子在厨房里忙活,又是蒸煮烤炙又是添柴烧火,香味扑鼻。这几个厨子都面生,不像是今天晌午见过的那几个,大约是因为要招待贵客,特意去请的好厨子。
叫她是来干什么的?
这时她又瞥见几个与她同样装束的书生也和她一样在厨房门口张望。几个书生面面相觑,这里的事儿,皆是些下等活计,他们好像都插不上手啊?再说,若是叫他们去端茶送菜,可太委屈他们了。其中几个书生已经面露不满怨念。
落珠此时也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这些活计叫她看不上眼,毕竟自己在白云庵里经常要自己动手,而是因为晚上她还有要事,这样子耽误下去就不好办了。
自从昨晚自己进了陆予的身子,她就在担心自己原来那具身子现在怎么样了。以往她自己使法术移魂的时候,她的原身顶多就当是睡过去了;可这回的经历她从未有过,也不知会不会对原身造成损害。而且若是自己一天昏迷不醒,镶玉和师傅他们一定会急坏的。再有就是惦记着油饼儿,这小东西一天不见她,还不知着急成什么样儿呢。
是故她本来计划着今晚偷偷从蓬山院溜出去,回白云庵看看情况。按现在这样,晚宴肯定没完没了,自己可能要费好大劲想个由头中途溜走。
落珠扶额哀叹。
突然身边几个絮絮叨叨怨声载道的书生安静下来,纷纷对准她身后躬身行礼。
“你们在方才的怨言我都听见了,也没必要在我面前遮掩。古语道慎独,说圣人在独处时都能保持在众人面前的涵养,而你们呢?便是连先生不在的时候都难以保持君子风度,谈何慎独,谈何将来担当大任。”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好,刚才只顾着出神了,没来得及向先生行礼。先生都到她身后了她还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