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姚夫人出殡。
姚沐颜为母亲举办了简单的葬礼,来祭奠的人只有叶微澜、姚董生前要好的几位故人长辈,卓英爵与沈赫。
葬礼全程,沈赫都以守护的姿态站在姚沐颜身后,那双温湛的眸几乎方寸都没有从她哀然的面靥上离开过。旁人若不知情的,俨然会以为眼前这位一表人才的青年是姚家小姐的男朋友。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都是出众又温和的人物。
可独独沈赫心里清楚,自从姚夫人去世后,这五天来姚沐颜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那种消沉的冷漠,几乎让他窒息。
而全程,卓英爵炽烈的视线也半分没从叶微澜身上移开过,几乎瞬也不瞬。
是关心,是深情,亦是观察。
他想看懂她,他太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还瞒了他多少秘密,他太想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每每当他想要靠近她一步时,她便会竖起全身所有的刺,关紧自己的心门。
那样的警惕与惶恐,深深地扎痛了他的心。他只是想给她爱而已啊,为什么就这么艰难。
叶微澜忧心忡忡,眼神也恍恍惚惚。她几乎不敢往卓英爵的方向看,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看着她的,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赤诚灼热的目光。
说白了,还是心虚啊。
她也想堂堂正正以自己本来的面目站在他面前,可是她越接近真相,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没有底气。
她能揭开阴谋的迷雾,得到想要的答案吗?
如果她一直得不到,他们,就注定只能是仇人了,是吗?
葬礼结束,姚沐颜眼睛红肿着上前擦拭着母亲的遗像,幽幽地对沈赫道:“我母亲的话,你不用太在意。”
“姚小姐……”
“你不用为此负任何责任,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领你的情。我有手有脚,身体康健,更不需要你的照顾。你还是去照顾你的总裁先生吧。”
姚沐颜本是温婉柔嘉的女子,可心狠起来却也是冷若冰霜,毒舌如刀。
沈赫怔怔然杵在原地,前所未有的心痛迅速游走遍全身每一根神经。
此时卓英爵紧抿薄唇,正要走近叶微澜时,突然一连串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墓地哀伤的安谧。
叶微澜与卓英爵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雷桀骜在一众手下拥护之下,身着一身黑色,手拿一束白色的菊花朝叶微澜目不斜视地阔步走来。
卓英爵狠狠攥起拳头,星眸间寒意四射。
雷桀骜不羁的眼尾略略从卓英爵脸上带过,就仿佛是锋利的刀子从他脸颊上划了过去,连他苦苦维持的冷静都快一并划破了。
“微澜,对不起,我来晚了……”
雷桀骜快步夺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儿面前,他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就是为了赶上姚家的葬礼。
倒不是说他对姚夫人有什么深厚感情,只不过他是想讨好他的小女人。他深谙叶微澜与姚沐颜情同姐妹,他作为叶的男人,这种场合肯定要尽力表现。
“姚小姐,节哀顺变。”
雷桀骜亲手将菊花献上,姚沐颜揉了揉眼睛,只是微微鞠躬对他表示感谢。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的吗?”叶微澜垂眸低问。
“是,但是我听说姚家出事了实在担心你们这边的情况,而且……”
他附在她耳侧,用力拦住她的细腰,眼底温柔满溢,“我真的,好想你。”
叶微澜微微皱起秀眉,虽然她不露声色,可眼神却暗暗透出不易察觉的厌恶和不满。
这就是雷桀骜,他不会管任何人的死活,不会管此刻是什么场合,他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想说什么就得说什么。
哪怕,是那么不合时宜。
卓英爵眼底被怒火烧得如灼红的碳火,可他却什么都没做,而是心痛地转过了身。
再多看一眼,他恐怕会原地爆炸,恐怕会彻底失去理智和冷静。
他不想把场面弄得那样不堪,他暂时也不想让他爱的人左右为难,更不想在情敌面前失去尊严和体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在爱情里,他卓英爵偏偏学不会雷桀骜的下三滥和不择手段。
不是不会,只是不屑。他骨子里的高贵是雷桀骜那种卑劣出身的人永远都无法匹敌的。
“卓总。”雷桀骜突然叫住了他,眼底尽是倨傲的挑衅,“谢谢你了,帮着料理后事。”
卓英爵缓缓回过身,星眸阴沉,忽地又笑了,很浅很叵测的笑容,让雷桀骜心里很不舒服。
“国之行还愉快吗,雷总?”
“当然。”
“听说,贵集团和生物制药公司达成了密切合作,可喜可贺啊。”
“怎么着,你们德恩眼红?”雷桀骜不禁嘲弄挑眉。
卓英爵剑眉潇洒地飞扬,发出轻佻的笑声。
“这眼红什么,你们雷氏能跟谈合作,难道我们德恩就不能吗?再说了,保不齐人家一张嘴吃两家饭呢,也保不齐人家把从你们锅里舀出来的饭盛进别人的碗里,这些都不好说啊。”
叶微澜心脏猛地震动,她偷偷瞥着卓英爵,不敢相信他敢对雷桀骜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已经查出高慎明的真实身份了吗?难道他想现在就告诉雷桀骜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雷桀骜眸光霎时阴鸷起来,箍着小女人纤腰的手掌都在不自觉地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