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贺怀远兴冲冲地提着一壶酒,走到飞花所住的北院。一进院门,他就高声嚷道,“飞花!飞花!”
飞花急忙从房中出来,到院子里迎接。这几日来,这院子也着实冷清。除了贺怀远几乎每日会抽空过来照看些,陆宽也只是偶尔过来遛一遛,走个过场,也只是看在那日的几个银稞子份上。至于家仆,也只是每日过来打扫,兼送些伙食。
与饶弥午的府里相比,这里可真算的上是清苦了。可是飞花既然是饶弥午府里的侍姬,就算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也改变不了她事实上家仆的身份。因此,饶弥午一声令下,她就得接受派遣,来到陆望府里,完成饶弥午交待的任务。
虽然那个明国公陆望看上去颇为冷淡,但他的参军贺怀远倒是很热心。特别是那日两人把酒话衷肠之后,贺怀远就对她敞开了心扉,把陆府的一些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虽然这几日,她不怎么出院门,从贺怀远口里也了解了不少陆府的概况。
其实,她哪里知道,贺怀远告诉她的那些所谓陆府情况,都是陆望交待贺怀远透露给她的。既然饶弥午想打探陆府,就让飞花告诉他吧。而飞花所提供的这些情况,也正是由陆望掌控提供的。可笑的是,饶弥午费尽心力,得到的却是掺假的山寨情报,倒也沾沾自喜。
而飞花这边,为自己挖了不少情报而松了口气。饶弥午还特意让人奖励了她银子,让她继续把贺怀远套住。这些天来,贺怀远经常往这跑,看来已经对她完全信任。飞花暗暗想道,饵已经放出了去,差不多也该收线了。
她这边热情地迎上去,对贺怀远说道,“你看你,怎么又破费带酒了?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这身边还有一些银子,可以买些酒食之类的,何必让你破费。”
贺怀远“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今天是有喜事,所以我特意去买了点酒,和你一起庆贺一下。”
飞花问道,“什么喜事?看把你高兴的。”贺怀远说道,“和你有关的。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难道是。。。”飞花心念一动,已经猜着了几分。贺怀远笑道,“恭喜你了。我这段时间可下了点工夫,替你去打点了下,又托陆管家在陆大人跟前提了提。现在总算是有眉目了。”
他继续说道,“陆大人已经同意了。让你明日搬到南院去住。那里敞亮又干净,府里有些头脸的家人都住那儿呢。”
飞花开心地叫道,“哎呀,真是太好了。不用住在这个地方了。贺大哥,真是太感谢你了。”
贺怀远凑近她,笑着说道,“而且,我还和陆管家说了,让他安排你以后近前伺候陆大人。起码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在大人跟前露露脸,这样也免得那些下人看轻了你。”
飞花有些忸怩道,“那我如果做不好,手脚笨被责罚了,岂不是连累了你!”
“你这是说哪里话!这么见外,还当我是大哥吗?”贺怀远高兴地拉着飞花,往房里走去。
飞花暗暗想道,看来结交这个贺怀远果然有用。不光他是饶弥午点名要拉拢策反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那自己要监视陆望也能助上一臂之力了。
她哪里知道,贺怀远倒是助了一臂之力,不过全是拖后腿的反作用。饶弥午通过飞花,源源不断地从贺怀远那里得到了假情报,反而迷惑了自己的眼睛。
飞花一边与贺怀远进得房来,一边暗自想道,现在时机到了,该与他摊牌了。贺怀远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清楚,飞花这次大概要给他透底了。大人对她的心理把握得很准,料定她会选择时机策反自己,看来这些日子的工夫没白费。
两人坐在桌旁,一边吃着酒菜,一边各怀心事地闲聊着。贺怀远见她很沉得住气,想道,看来得先挑个话头,把她的话引出来。
这样想着,他装作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子,你可算上了个台阶了。可大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呢。”
飞花听着这话有怨叹的意思,便想道,是时候了。她悠悠地说道,“我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大哥,你在这府里既然做的憋屈,何不另谋出路呢?”
“另谋出路?”贺怀远望着空中,无聊地玩着酒杯。他叹道,“谈何容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军人,要改投门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再说,现在的朝廷,我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就算要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你不是已经有个熟识的人了吗?”飞花暗示道,“而且此人还非常赏识你。”
贺怀远一脸狐疑地想了想,说道,“我在这府里做参军,也没接触到什么有势力的人物赏识我啊。”
“你啊!”飞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装作无可奈何,用手指点了点贺怀远的脑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贺怀远更不明白了。他说道,“我眼前不就是你吗?你这么说,我更不懂了。”